70随口一问(1 / 1)

到了晚膳时间,叶从蔚才看见叶从菲。

叶从菲回娘家住了好些天,昨夜跟着守住老太太一晚上,天亮后才睡的,这会儿才起身吃饭。

估计老太太夜里不安生,吓坏了一家子。

院子里漂浮着草木焚烧后的清香,并不难闻,御医说可以熏一熏也好。

在叶从蔚和齐宿到来后没多久,宫廷李太医就被安燕接了出来,给老太太诊脉开药。

考虑到老人这会儿吃不下汤汤水水,他采用的是药丸子。

小小一枚,掰开嘴放入喉咙深处,更容易服下,除此之外,还搭配了药针刺穴位。

李太医太医说药针是辅助作用,让老太太暂时没那么难受,等那枚药丸子下肚扩散药力。

待状态稳定后,再服用汤药不迟。

老太太手上的红疹也给配了药膏,是蚊子咬的不错,气候炎热,那些蚊子忒毒了点,恰逢老人病魔侵体,扛不住了。

多种病症赶得巧,又已经拖了一晚上外加大半天,老人已然精疲力尽。

李太医叫小辈仔细守着,他也没着急告辞,而是留下观望。

晚饭就在承泰侯府吃的,二夫人命人准备了一桌好菜待客,今天不仅几个姑娘回来了,又有豫亲王和李太医。

家有外客,男女分席。

李太医不敢饮酒,再三推辞,叶提乘想想老太太还要劳烦他照看,所以只是意思的劝一下。

承泰侯府跟李太医并无私交,不过席间说说笑笑,倒也宾主尽欢。

只是……一顿饭吃到尾声,尚未落幕,老太太身边贴身大丫鬟青蓝就冲进来禀报:

“侯爷,老太太醒了,又吐了!”

李太医闻言眉头一皱,问道:“药丸子呢?”

算下来,服用不到一个时辰,没那么快化。

青蓝满脸焦急:“奴婢仔细找过,一块吐出来了。”

“这、这……”叶提乘无措的看向李太医,想知道是怎么个情况,糟不糟糕?

李太医顾不上饭局,叫小厮提上他的医药箱过去瞧瞧,叶提乘等人连忙在后面跟上。

走出门口,李太医又顿住了,回头道:“你们别安排这么多人一股脑进去。”

放下话,他头也不回走了。

二老爷上前对叶提乘道:“大哥忙了一整天,先去把饭吃完再来吧,你们也是。”后半句是对小辈们说的。

叶提乘知道,他和二老爷若不留下一个,小辈也不好自个儿吃饭。

于是点下头,回身摆摆手:“都回去坐着,饭后再到老太太院里来。”

叶提乘带着大哥三哥匆匆走了,叶提乘伸手把齐宿与叶从蔚请回去。

虽然吃饭都没胃口了,但一行人喝口饭后茶,压压惊,稍作歇息。

没多久,二老爷身边的人带话过来,说李太医重新诊治下药了,老太太又睡过去了,叫侯爷安排人轮流守夜即可。

这话的意思是,不必这会儿一群人杵着干等。

叶提乘想了想,把叶从芷叶从菲叶从蔚三个外嫁女叫回去休息,等明日老太太醒了再说。

至于守夜,自有他和二老爷,并家中夫人儿子儿媳,不缺人手。

叶从蔚顺从安排,带着齐宿回往雨舟院。

两人慢慢在园子里溜达着,路过一个假山时,不巧听见了训斥声。

是二夫人的声音。

叶从蔚稍稍探了脑袋,夜幕降临看不真切,不过一点不难猜。

“下午就派人去通知了,什么天大的事不能第一时间赶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嫁多远了去,离了京城不成?”

二夫人白日没少忙活,积了一肚子火气,骂的是二老爷的妾室,叶从蕙的姨娘。

那妾室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知道她脾气,只低着头任她发泄。

二夫人又道:“即便你是个姨娘,也该为自己姑娘多打算些,总是落人一步,何止我这个主母没好名声,她自己才是最关键的!”

“好好想想吧!”她瞪了两眼,放下话甩袖就走。

二夫人虽有借着缘由作践人的意思,但又不无道理。

侯府出嫁的几个姑娘都回来了,其中叶从蔚还跑了两趟请来太医,可见其对老太太病情上心。

甭管是不是真着急,传出去人只赞叹孝心一片。

反观叶从蕙,嫁去姑母家,这是亲上加亲,理应一家子速速过来,谁知天黑了都不见半个人影。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等两人都散了,叶从蔚才带着齐宿从假山后出来,“让你见笑了……”

“说的是你们六姑娘?”齐宿问道。

“是。”叶从蔚有些意外,这只言片语的,他居然知道。

不过转而一想,侯府两个老爷,都不是妾室成群的人,侯爷就她一个庶女,二老爷也只叶从蕙一个庶出,好猜得很。

叶从蔚原以为齐宿要说些什么,他却是没再多一言。

两人溜达着回到雨舟院,这里早就打扫妥帖,这会儿灯火通明。

齐宿跟着叶从蔚进入里间,忽然问道:“你们六姑娘,嫁给了表亲?”

叶从蔚一愣,点点头道:“是的。”

怎么了?她以眼神询问。

齐宿坐下,轻拂袖口:“那个表亲,曾经有意于你?”

正奉茶上来的司梅一个手抖,差点没把盖碗掀翻,瓷器碰撞发出一个清脆声响。

她连忙把茶杯稳住,好好的放到桌上,烫热的茶水并未洒出来。

齐宿淡淡扫了司梅一眼,“你知道什么?”

司梅心下一惊,连忙使劲摇摇头。

这事应该烂在侯府大房的几个人肚子里才对,王爷怎么知道的?!

齐宿也不问她,转而看向叶从蔚。

叶从蔚一开始同样吃惊,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齐宿想知道的事情,谁能瞒得住。

何况那一次落水,阖府上下闹得挺大,虽然被庆宁郡主给管住了,但有心挖掘,一样能知晓内情。

“王爷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叶从蔚反问道。

“好奇,随便问问。”他言简意赅。

叶从蔚看他两眼,笑了笑:“表兄确实想送我礼物。”

“不过那是表少爷一厢情愿!”司梅顾不上多嘴,给补充一句,王妃怎么有啥说啥呢!万一王爷误会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毕竟相识往来这么多年了,难免会脑补多一些。

叶从蔚无奈:“司梅,你下去吧。”

这时候应该镇定,惊慌无措反而显得心虚。

“是。”

司梅满腹忧心地退下去,出门就去找司兰,肯定有人在王爷面前嚼舌根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屋子里,叶从蔚把自己落水的起因告诉给齐宿,过程并无隐瞒,也不添油加醋。

她不知道齐宿了解多少,不过本身这件事自己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不怕他知道。

怕的是……这个男人挺小心眼的。

经过陶迟与太子,叶从蔚发现齐宿是个睚眦必较的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怪你表兄动了心。”齐宿勾了勾唇角。

见他还有心情打趣自己,叶从蔚稍稍把心放下来,道:“年少不懂事,一时冲动罢了。”

“王妃当初不曾考虑过他么?”齐宿心里门清:“圣旨上说的嫡女应是你姐姐,她不愿意,推你出来。”

叶从蔚一点不奇怪,没什么能瞒住齐宿的。

“王爷这话错了……”她在肚子里补充:她考虑过杜诀,前世还选了他;叶从芷没有不愿意,推她出来顶替的是嫡母。

这些话,半句都不能给他知道。

以齐宿这个计较劲儿,若是得知叶从蔚嫁过杜诀,哪怕是上辈子,估计也得当场掐死她。

“哪错了?”他挑起眉尖。

叶从蔚弯弯嘴角:“妾身是自愿的。”

当时那种状况,除了齐宿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至于陶迟……她能耐不够,勾搭不上。

“过来。”齐宿朝她示意。

叶从蔚离开座位,向他走近两步,被拢入怀中。

齐宿一手圈住她细韧的腰肢,道:“前两日,你让人去打听叶从菲夫家的破事。”

他用的是陈述句,说明一早知道。

话题突然跳到叶从菲,叶从蔚双眼微眯,猜到了什么。

“你好心想管闲事,人家可是趁着本王来侯府,派人故意宣扬表少爷的事在耳边。”齐宿似笑非笑,看向叶从蔚的眼神仿佛看小傻子。

果然……多半是逮着齐宿如厕落单之际,见缝插针。

叶从蔚沉下脸:“她竟如此厌恶我。”

本以为,只不过是姐妹之间小打小闹,未出阁时候,姑娘家爱攀比也是人之常情。

可叶从菲这次的行为,已经很严重了。

她在离间妹妹与妹夫的感情,且这妹夫并非寻常人,乃是王爷。

皇家对子嗣血统极为看重,能容忍一个言行有亏的王妃么?

真是——其心可诛。

也是愚蠢至极,叶从菲难道不想想,若是她叶从蔚倒霉了,作为姐妹名声能不被带累么?

表少爷跟侯府姑娘有瓜葛,要是齐宿真的计较起来传开了,人们未必觉得这是叶从蔚一人之事,侯府这样防守不严,焉知其它姑娘没有跟表少爷牵扯?

到时候,这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怎么离谱怎么来。

“王爷既然知道她是故意,为何还来问我?”叶从蔚叹了口气:“这般不信任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