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也是故意的,”齐宿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想听听你怎么说。”
“王爷在试探我?”叶从蔚皱眉。
他摇摇头,否认道:“无须试探。”
那是为什么?
叶从蔚看不透这人意欲何为,道:“我四姐的事,我不会插手了。”
管她是不是被夫家宠妾气死呢,反正传出去了,最丢人的是她自个儿。
不仅不管,叶从蔚还要去找叶从菲算账。
这个蠢货,不教训一下,指不定出去胡说闯祸。
叶从蔚想着,打铁趁热,这会儿趁夜去二老爷院里,还能看看叶朔。
白天来得匆忙,为着老太太又是御医又是饭局,都没工夫跟叶朔说两句话。
思及此,叶从蔚拍拍齐宿手背:“王爷先沐浴吧,我出去一趟。”
“去吧,”齐宿不多问,也不留她,只道:“本王等盈鱼回来鸳鸯浴。”
“不可,”叶从蔚摇摇头:“祖母还病着呢。”
“两者有何关系?”齐宿笑着问道。
“我明日要早起……”叶从蔚小脸严肃的拒绝。
齐宿老神在在:“没有不让你早起,王妃似乎想多了。”
她想多了?叶从蔚闻言斜他一眼:“王爷要与我共浴,忍得住?”
“当然,怕是王妃忍不住。”
她??叶从蔚抿抿嘴,呵呵一笑:“既如此,妾身定然好好陪同王爷。”
也不知齐宿哪来的自信,反正……要是敢食言而肥,她就时常拿这事来要挟他!
叶从蔚丢下齐宿,带着司兰打上灯笼,前往二老爷那边。
老太太还在,侯府不能分家,不过大房二房还是有划分区域的。
叶从蔚过去时,只二夫人和叶从菲姐弟在,二老爷与三哥还没回来。
叶朔见着她很是高兴:“五姐姐怎么大晚上来了!”
“白天太忙,现在又不好去老太太院里凑脚,就过来说说话。”叶从蔚如此答道。
来二夫人这里,不适合带着齐宿,即使是姑爷,也不好跟娘家女眷走太近,所以他们也没问。
二夫人赞一句有心,叫丫鬟奉茶水果点上来。
原先不喜欢叶朔跟叶从蔚太亲近,如今眼看阻止不了,索性随他们去了。
叶从蔚偶尔会给叶朔带点好东西过来,王府马场给他随意出入,可见心里多少有这个弟弟,二夫人瞧着,就不再多嘴。
叶从菲频频打量叶从蔚的神色,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然而叶从蔚表现如常,跟叶朔说话,从祖母聊到他的功课。
说起功课,略有疲态的二夫人数落起来,“朔哥儿有大长进了,就是不懂谦虚,夫子骂他‘骄傲小子’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虽是数落,却也笑着,不乏得意在其中。
“朔哥儿不是真的骄傲,我知道的。”叶从蔚掩嘴轻笑。
叶朔轻哼:“我在同龄人中就是优秀,还不让我高兴了……又非自称天下第一。”
“但是旁人不爱听自卖自夸。”
“我才没有自夸……”
叶从蔚挑眉:“天下之大,你才认识几个同龄人?”
“我真的就高兴一下,”叶朔鼓起脸,显出点稚气来,道:“过几日,柳家那边估计要来人了。”
叶从蔚心念一转:“给他们报信了?回来看老太太?”
“别想太多,”二夫人顿了顿,道:“一来是防着……二来,老太太时常挂念,亲戚之间多走动才熟稔。”
防着什么,自不必明说。
老太太的病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好。
闲谈稍许,叶从蔚捧着茶盏,看向叶从菲:“四姐怎的不爱说话了?”
叶从菲扯着嘴角笑了笑:“昨晚熬了一宿,白天睡了也补不回精神。”
二夫人忙道:“今晚早点睡,你的孝心老太太知道。”
“来之前,我听说了四姐家里的事。”叶从蔚忽然点起话头。
叶从菲呼吸一重,抬眼瞪着她:“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相干,如今我们已经是两家人。”叶从蔚抬了抬眼皮:“不过都是侯府出去的姑娘,四姐遭人践踏,我们姐妹也面上无光。”
“豫王妃这话有理。”二夫人双眼一亮。
家里最能指望的就是这个王妃了,她一句话施压,比什么都管用。
叶从蔚还挺了解这个二婶的,有事才能想起她的好,无事就瞎嫉妒。
不过……二夫人和叶从菲不同,她更有脑子。
叶从蔚也不拐弯抹角,把茶盏放回桌上,直接揭露叶从菲的作为,问她想干嘛。
故意扯着表少爷杜诀以前的旧事,透露给齐宿知道,把二夫人和叶朔都听得愣住。
“你血口喷人!”叶从菲当然不会承认:“俩嘴皮一碰就来污蔑我,为何这样跟我过不去!”
叶从蔚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这里没有外人,四姐装给谁看?”
“菲儿,你……”二夫人有点不敢置信。
“豫王妃,你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了,打听我家里事,不就是想看我笑话么?现在还落井下石,给我泼脏水!”叶从菲对她怒目而视。
“四姐!”叶朔一拍桌子。
他小小年纪,但满面怒容,竟然把叶从菲吓了一跳。
叶从菲不说话了,很不甘心的攥着自己手心。
知女莫若母,二夫人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叶从菲自小就喜欢跟叶从蔚比,拦都拦不住,眼看着人都做王妃了,身份上压了一大截,她不敢口出无状。
但是最近,为了夫家那些破事,一肚子怨气怒火,撞上叶从蔚与豫亲王相携回来的恩爱场景,就忍不住动了心思。
这其实是迁怒,自己过得不好,就见不得旁人好了。
“你可真是蠢货!”二夫人忍不住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叶从菲被打懵了,“娘亲?娘亲!”
她呜呜的哭起来,本来就足够委屈无人出头,这会儿亲娘都打她。
她厌恶极了叶从蔚:“你自己不检点,还怕人说么?何止一个表哥,还有那二皇子……人家现在是太子了,惦记着你呢!”
“你疯了么!”二夫人大惊,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巴。
二皇子对豫王妃的心思,年前就暗地里传开了,不过许多人只敢偷偷嘀咕。
一来捕风捉影没有证据,二来妄议皇室是要被问罪的。
何况皇后与崔国舅权倾朝野,太子风评岂容妇人一张嘴玷污,这些谣言,大家早就不传了。
“娘亲太宠着四姐了,她这样迟早惹下大祸。”叶朔实在太失望了。
叶从蔚气笑了,站起身道:“我本不想张扬,但现在,我会把这事告诉给母亲,甚至说给父亲。”
别说庆宁郡主和侯爷,光是二老爷就能亲自收拾这个女儿。
“这……”二夫人眼眶一红,不知道要怎么好了。
叶从菲有些后怕起来,却强撑着不让自己胆怯。
“五姐姐,”叶朔叹了口气,也不阻拦,而是重重做了个礼:“给五姐姐赔罪了,四姐确实需要好好管教。”
祸从口出。
来日太子做了皇帝,指不定就回头收拾这些嚼舌根的。
人言可畏,会逼死叶从蔚不说,侯府估计也要被牵连。
叶从蔚一手抚上他脑袋瓜:“我没有避开你,朔哥儿,你长大了知事了,也该有自己的是非判断。”
她不想看二夫人怎么教训闺女,也不久留,带着司兰告辞离开。
离间她和豫亲王的关系,对侯府上下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即使不为了跟皇室沾光,若叶从蔚被冷落被休弃,传出去侯府又能得什么好?
还别说牵扯不清的是杜诀表少爷,侯府姑娘只会惹一身腥臊。
至于太子齐莛……这更是不能触碰的词。
回去路上,鲜少动气的司兰非常恼怒:“四姑娘太会惹祸了,必须撕烂了嘴,才不会乱说话。”
“嗯,”叶从蔚点点头:“她容易冲动,口无遮拦,不见棺材不掉泪。”
“那王妃准备如何?”
“等祖母醒了再说吧,我会告诉母亲的。”
庆宁郡主打理着侯府,就连二夫人都得听她的,她有能力有魄力做好当家主母。
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私底下怎么矛盾没关系,最容不得吃里扒外。
这会儿庆宁郡主太忙了,不妨先缓缓,也给叶从菲多一点心里折磨。
犯了错的人,在被训斥之后,等待审判的时间是最煎熬的。
叶从菲害怕二老爷,害怕庆宁郡主的惩罚,她将度日如年。
在临近雨舟院的路上,有一座亭子,这会儿挂了一排灯笼,有人在那。
叶从蔚主仆二人尚未走近,就听见了说话声,仔细一辨认,是叶从芷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
黑夜中灯笼很显眼,她们也通过火光发现了叶从蔚。
既然遇上,少不得入亭子打声招呼。
“二姐姐好雅兴。”叶从蔚一看,叶从芷居然摆了炉子烹茶,还有一个棋盘。
“什么雅兴,不过是睡不着。”叶从芷淡淡说道。
叶从蔚在她对面坐下:“祖母会没事的,李太医本事大,估计明早就有好消息。”
“要来一局么?”叶从芷抬手,把黑白棋子归位。
叶从蔚一点都不喜欢下棋,不过没有拒绝,就陪着她玩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