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得很快,施施身体也有所好转,每天望着窗外的芍药牡丹发呆,再就是听着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左右她也不管理后宫,一切都交给贤妃处理。就连朱婕妤再干出为非作歹的事,她也不会多说半个字。这宫里的冷清,到底也把人心熏染了。
这日,刘掌事快步进入正殿,屏退下人,走到施施身边附耳说道“娘娘,宫外传来消息,琅琊王氏的夫君徐盛三月前已殁,现如今丧事早过,太后让人传了懿旨说是要召王氏入京。”
“什么?怎么会这么巧……怪不得他不问,原来他早知道!”
刘掌事一脸担忧,“娘娘,您上次见皇上就是说这件事吗?”
“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胡乱诌的!怎么办……怎么办……王氏入京,哪里还有我的位置!想不到,我这皇后之位还是要还回去的!”
“娘娘,娘娘……您别慌,兴许太后是可怜那王氏,让她进京将养一阵子,她身份摆在那儿,不会入宫的!”
“可是……英宗当初为了娶年贵妃,不照样让年贵妃和当时的刘侍郎和离吗?皇上要的人,谁敢不从。当年只怕太后也不愿才得以让王氏他嫁,如今太后出马了……我们郑家的富贵就要到头了吗?”
说起这年贵妃也是一代美人,本为刘侍郎发妻,后年贵妃随命妇进宫拜见皇后,被皇上远远瞧见了,皇上当即为此倾倒。皇上当晚就使了些手段硬生生地把年氏给留在了宫里。后来这年氏在宫里滞留了一个月余,刘侍郎是一点声音也不敢传出去。再来,就听说年氏和刘侍郎和离,年氏也被纳进后宫。这大秦皇族本就是那柔然蛮族,后进了中原夺了皇位,仍是改不了那荒唐的本性。
日降落,晚霞璀璨,施施望着窗外绚丽的天,心里明白这极致的明亮后只有将夜相随。
施施叹道“如今,只能先稳住,希望这只是一场敲打。”
两月后,王氏进宫拜见,施施受邀慈宁宫与太后一同接见了王氏。那日,慈宁宫檀香清雅,王氏一身缟素,虽有三分憔悴,却仍见其清丽秀美。施施端坐在太后之下,始终欣然微笑观察着王氏一举一动。
那王氏不亏出身名门,举止行动礼数周全,言辞大方令人心生好感。期间施施听闻她精通乐律,弹得一手好琴。
“说道弹琴,妾身怎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班门弄斧,当年娘娘一曲名动京城,小女子也曾缘现场听闻。”王氏笑着看向施施和太后,轻轻道来。
“你说她呀,这孩子现如今是越发懒了,总待在自己宫里,身体也不太好,更别说许多不曾听闻她弹琴了。现如今,身份也不合适了。”太后说完,抬起茶盅轻轻吹了一口气。
“母后所言极是,我身子越发不好了,这琴也好些年不曾用了。”施施看了眼王氏,继续道,“听闻妹妹极擅琴乐,我那倒有极好的琴送给妹妹。”
太后嗔道,“怎么称妹妹?她如今仍是一品诰命夫人,王夫人倒还可以。”
施施心中一动,面上不显“母后教训的是,王夫人才在京城落脚,往后还要多多进宫陪陪母后。”
太后看了施施一眼,笑道“令宜,你以后可要多进宫陪陪我。可怜的孩子,姨母可要好好疼疼你。”
王氏立刻起身拜谢,太后将她拉在怀里,王氏扶着太后再次落座。施施冷冷看着,心想太后刚刚提示我,她仍无意王氏进宫为妃,却仍要王氏时常入宫,好像只为了敲打我。这后宫之事我一向不管,我郑家虽然前朝得势,确实打眼,可皇上也提拔朱家、高家欲和郑家制衡。眼下又把王氏宣入宫中,是前戏,还是真只为敲打。我一向没有地位,又何必与我为难呢?难道还要我忍?
三人又客套了一会,外面却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施施闭了闭双眼,继续喝着龙井茶。皇上快步走进殿内,面上毫不遮掩欣喜之情,那是施施从未见过的。施施有如针扎,浑身痛楚,心口尤为酸痛。
“妾身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氏也很动容,起身拜见。
“快起,一别数年,表妹可还安好。”
“谢皇上挂念,妾身一切都好。”
施施别过眼去,不想看二人眼波流转,脉脉含情。这时太后清咳了一声,“皇上快入座吧!”
皇上连看也没看施施,直接坐到太后身旁。施施也干脆不想行礼,反正这个时候也没人想她出来搭话。
皇上笑问,“表妹现如今是住在京中勇毅将军府中?”
“是,我正在二姨母处。”王氏回道
“表妹日子艰难先在京中修养一番,以后可要时常进宫。
皇上和王氏言笑晏晏,太后适当插了两句话,倒比施施更像一家人。施施心里苦涩,再也看不下去,便也不行礼给侍女使了个眼神,便欲悄悄离去。施施正走到门口,却被人叫住。
“皇后这是要去哪儿啊!朕来了,也不行礼,现如今要走也不说一声。看来皇后真是在玉熙殿待久了,连规矩都忘了!”
施施回身行礼道“本宫有些累了,皇上也知道本宫身体不好,还请皇上见谅!”
“你胆子倒真大,母后我看您得派个老练的嬷嬷去教教她规矩。”
太后淡淡道,“好啦!她身体一向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如今令宜又归来了,就不要想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了!”
皇上道“母后说的是,这是皇后失仪,还是要罚。那就罚皇后两个月的月银吧!”
“当着王氏的面,他竟然……他竟然这么羞辱我?”施施在心里暗想道。她抿嘴不语,眼光看向别处,过了一会儿便走到皇上面前道“皇上罚吧,左右也不差这几两银子过活。”
皇上看着她那不服的样子,心里也很是动气,“再禁足一个月!”
施施第一次这么生气,她突然特别恨眼前的这个男人。往日里他怎么不待见自己都行,可今天他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还是当着他的心上人的面。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妻,是与他一起举行祭礼并肩同行的人,是一起接受百姓膜拜的人。自己不配吗,还是他认为不配?
施施盯着皇上的眼看了一瞬,“我入主后宫三年,何曾有过大错。今日为免扰您与王氏叙旧特特避开,竟被羞辱,您不觉得过分吗?”
皇上被激怒,抓住施施的衣襟,贴近她的耳旁,小声说“有你过分吗?”
说完皇上松开,施施被推倒在地,皇上拂袖而去。
那日,施施也不知如何回宫的,回去后又大病一场,整日里没精神。正值入秋,夜里天冷她不小心踢了被子,又着了风寒。听闻王氏时常入宫陪伴,皇上总要抽身去太后宫中坐上一个时辰,心里更是郁火难消。
后宫内办中秋晚宴,她抱病未去。听宫女回来说,朱婕妤当众请皇上封王氏为乡君,被皇上以不是宗女为由拒了。
施施听后,冷笑道“这乡君又不是只有宗女才能封,是怕以后纳入后宫不便吧!”
刘掌事听后,慌道“娘娘不可说啊!”
“无事,他厌恶至此,气气他也好”
御书房内,皇上手里拿着折子,听到内侍回禀皇后所言后停下动作。想了想,他却哑然一笑。
“我这个皇后我还真没了解过她。是不是朝中都以为我要纳王氏,不知道郑相会有所行动否?”
言罢,他靠在椅子上,开始回忆起那日慈宁宫内施施被激怒的样子。心里想的是,还从未见她如此生气。
为了什么?皇后之位?她说她爱我?能有多爱。
当初就是她让郑相派人插手,才导致表妹嫁给徐胜。皇上想到这里,心头恨意加剧,抬眼对张公公说“去跟内务府说,再罚皇后一月俸禄。”
张公公恭恭敬敬地回了,“奴才遵旨”。
张公公从内务府出来时,却瞧见有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朝东面去了,便叫来身边的徒弟小周子去跟着那可疑的太监。张公公自个儿回了御书房。
小周子远远的跟着那小太监,一路走去,只见那小太监进了慈宁宫偏门,不过一会儿宫里一个洒扫的宫女便送小太监出了门,两人在门口又说了两句,便分开了。小周子也不动,待那小太监走开便又悄悄跟上去。谁知那小太监左拐右拐,最后走进了朱婕妤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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