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空一早就回到枯寒涧复命，光头接过令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陆空走的时候，叮嘱一句“好好修炼，多感受一下一些平常感受不到的东西。”陆空很是感动，这光头学兄那张凶脸也变得那么可亲了，只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个问题，老爹最多只能活一段时间了，自己要找到药。

背着水桶，看着药云山，陆空忽然想起之前在一次闲聊中，知晓对面这座山有许多珍惜的仙药，他不敢和他们提要求，他也见不到那群白衣，他看着药云山发呆，知觉告诉他，哪里的药可以救老爹的病，陆空越看心里一个念头就越深，要不要跑去摘一株，就一株。

可这毕竟是偷啊，自己的路不直了，自己会被抓住，老爹就会死，日子一日日推移，陆空更多的时间就是坐在岸边发呆，生与死就在一条溪流边，几步远却是天与地的距离。

陆空想找人好好聊一聊，聊一聊，到底该不该这么干，可没有人可以告诉他这个问题，他看着天上的太阳通过云层，金鳞万片间，一片药材发出光芒，这是生命的颜色。石子扔在溪里，激起涟漪。

自己不偷，自己去借，将来自己会努力还的，自己死老爹活就行。

陆空不用担心有人知晓自己的行踪，夜里，陆空出门，离开自己的屋子，把门关上，“算了，还是关上吧，没准回不来了。”

跨过小溪，蹑手蹑脚的朝药云山走去，每个风吹草动多敲中陆空的心弦。

……

这药云山位于北冥宗南北二脉的中心处，受天地灵气围绕，所种植的药材，皆非凡品，他不属于南宗，不属于北宗，而是属于某个更高的位置，弟子可取，却只有那群值得培养的弟子可以拥有，由于其珍贵性，两脉多会派弟子过来驻守。

药云山某个山洞中，两个人围绕着丹炉，手中灵气催动，为火焰，为草木，为金铁，为柔水，为后土，总有俗人而言，所谓丹药不就是草火相会吗？其实不然，炼丹之道，五行调和，方炼真丹。

“周师弟，你这炼丹的手法比起我们那里的翘楚也不差多少，甚至对此道的了解隐隐高于其上，这炉灵丹可要分给为兄一些”。一青衣收工调息，看着丹炉中的变化，啧啧称奇。

“慕容师兄谬赞，小弟这手法只是取巧，怎能抵得上那个地方的丹道呢？若无师兄护法，这炉灵丹可练不出这境界，师兄可任取”。一白衣，偶不黑衣还是灰衣，总之这邋遢男子的衣服颜色可真的是打翻了染缸，跌到了炉灰里，脸上泥垢中一双眼睛盯着炉火，默念着什么，像是在计算着一些得失。

“哈哈哈，以师弟的天赋，将来入了那个地方，可不要忘记为兄啊，这次南宗主请我来，炼些丹药，没想到却遇上了师弟这个意外之喜”

邋遢男子眼中冒出一种对盼望已久的渴望，拱手“多谢师兄”。

就在二人商业互吹时，从洞外闪进一个白影，一对小眼睛四处观望，看到一个盒子里一朵蓝冰一样花瓣的莲花，小眼睛放光。

“师弟，事不宜迟，在起一炉子，消化今日所学，就用为兄的北冥冰莲来提升下药性”这慕容姓男子神采飞扬的回首，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药啊，可要给外门的这群师弟看看眼界，可下一刻他的表情变得很难看，耳朵微动，看到门外一个白白的小脑袋对他鄙视的看一眼。

“来人，乔宽，朱蒙，你们怎么干事情的，把这小东西放了进来”

看到师兄气急败坏的样子，周姓邋遢男子，连忙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我早该想到，这小畜生咋就这么锲而不舍的呢？只不过取了你的食材，你就从北海追了我半个月，这毅力，这决心，大道啊周师弟，我悟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恭喜师兄”

洞内就留下两个哭笑不得的男子。

此时山道边，传来一阵风吹草动，一只灵枭飞出，瞪着躲在石头边上，抱着头的那个少年，然后展翅飞向夜空了。

陆空很怕，也许是做贼心虚，这山上的灵兽仙鸟吓了他一路，正所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说的就是这种心情，陆空起身，定了定心，今天无论如何多要采到药，可他忽略一个问题，能治病的药长啥样呢，这小草颇灵动，是不是可以通经活络，这小花颇美丽，是不是可以治疗脏腑，这小果子颇鲜美，就算治不了也可以当个小零嘴。

陆空抹了抹脸，大小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忽然觉得一个东西撞到他的胸口，一个白影滚到一边，还没等他喊疼，就看到脚下多了根蓝色的花，好漂亮，仙人显灵啊，陆空捧起，很是感动自己平时多做好事，仙人给自己赐福了，老爹你有救了。

轰隆隆，这四周穿来震动，陆空一楞，这是咋了，忽然耳边传来，叽叽的叫声，一块大石头边，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正怒视着他。

“好可爱的小东西”陆空忍不住想过去逗弄一下，“咯咯咯”就像逗吴婶家的母鸡那样，忽然一块石头从远方飞来，砸向这小东西。

“哎呀”陆空惊呼，这柔柔弱弱的小东西要死了，心中顿生怜悯，就那么一扑，用自己的背脊挡住那个石头，陆空被这力道直接打翻，摔了个狗啃泥，“小家伙，没事咯”陆空和善的看着那个小东西，小东西叫的更急了，如果陆空懂兽语的话“夭寿啦，快跑啊，这里有个大傻子。”

“快抓住这窃贼”陆空一愣，小兽立刻闭嘴，躲得没影子了。从草丛里跳出几个人影，立刻制住了陆空。

“原来是你”一个圆脸的家伙，惊呼。

看着那群白衣，陆空一下子软了下来，不去看那些脸，一个人把他手上的药材给拿了下来“人赃并获，把他压下去”

“慢”那个圆脸的家伙，拦住那些人，看着被拉住的陆空，“这东西是你偷得”。

“不是不是，仙人，这是我捡的，就在路上”

“原来是你捡的，哼，抬起头，看看我是谁”

陆空抬头看着眼前的几个熟人，记忆回到藏书楼门口的那天，心中暗暗叫苦，这回真的完蛋了。

“你捡的，为啥我捡不到呢？夜半三更来这药云山，不是来偷药的，还能是什么”朱蒙看着这个小子，眼睛一转，当初把他搞到苦寒涧，还派人去整他，没想到还活着，这家伙还真的是命大，这回你逃不掉了，管你是什么，区区黑夜还弄不死你。

“这真的是我捡的”陆空想指认一下那个小东西，可是发现他早就不见了，他现在除了绝望，还能说什么呢？

“哼，没想到你小子去了那个地方还活着，这二猴子是干什么吃的”一旁的乔宽越看陆空那张比自己俊俏不少的脸就烦，当初那个事情，可让自己丢大了脸，上前，挥手一拍，一个巴掌把陆空抽飞。

“原来，原来，原来是你们干的，陆空很愤怒，可他又能干什么呢？这群可是那些人的弟子，自己就是个凡人，自己的老爹不能没有自己。”

“饶了我吧，我爹生病了，我只想和各位仙人求药，救救我吧！”陆空咬紧了牙齿忽然间松开，他放弃抵抗了，他奢求这群仙人可以给自己药，这群仙人不应该是好人吗?不应该是来拯救凡人的吗？也许自己做错了，扰了他们。

“你倒是挺有孝心，不错不错，不过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朱蒙拍了拍一脸愤怒的乔宽，给了个来看看我要怎么整这个小子的眼神。

“还请仙人明示”陆空心中一喜，这事情有转机了吗？不顾疼痛，起身行礼。

“这晚上出来抓贼，倒是把鞋子给弄脏了，要是有人可以给我们擦一擦，就好了”朱蒙很是嫌弃的拍了拍自己并没有什么灰尘的鞋子。

“好的，我来，我来”这擦个鞋子又不是多么大的事情，连忙俯身，用自己干净的衣服准备擦拭，可朱蒙把脚一缩。

“跪下，我要你跪下来好好的擦”

陆空楞了，一种耻辱感从他脆弱敏感少年心脏里出来，陆三七对他这样说，我们是帮仙人做事的，用劳动换取生活这不脏，可跪下，这是奴隶啊，这是奴仆啊，这是尊严啊。

见陆空许久不动，朱蒙面色一变，冷哼一声，“哼，我当凡人还有真情在，没想到也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一样。”

“我擦”陆空低下头，单膝下跪，在另一只脚下跪的时候，他十几年的尊严已经崩塌了“为什么是这样一回事”

“哈哈哈，再给你的各位仙人老爷擦擦，你们这群黑衣奴仆还想上天了吗，你们就是奴隶。”

一只又一只，跪了一人有一人，听着耳边的话语，陆空很沉默，就像那年他的爹娘去世的时候那样，沉默到脑子不会想什么东西。

“好了，药呢”陆空起身，望着那个朱蒙，眼神很平静。

朱蒙似乎对自己干的事情，颇为得意，总有些王八蛋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中，这货就是这样的人，你很欣赏把一个人给摧毁了“我告诉你两个事情”

陆空继续沉默。

“第一，你可真的听话，当初要是听话你就不会受这些苦了。第二，我没有药，我也不会用药去救一个老头子。”

“就一个跟狗一样的凡人，也配用灵药，不不不，狗多比凡人珍贵”

你娘的，陆空平静的眼里，黑暗代替了沉默，火焰摧毁了平静，那一股哪一个晚上的感觉在一次笼罩他的心上，就像今天的星星又被云给挡住了。

阿空，你终于又爆粗口了，什么感觉呢？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