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万里余山，靠近那扇门的地方，春时是鸟语花香，夏时是青山秀水，秋日满山红叶，池中倒影五彩斑斓，冬日是雪山绵延，这眼里映照冰国世界，远处云雾飞仙禽，近时花丛走灵兽，好一神仙之境，有诗曰，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陆空就在这种环境里成长，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就喜欢上这里，就好像山重水复的悲伤里，柳暗花明后，一道光打开了他的内心世界，陆空清楚这份感觉，自己离开了世俗，真的进入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可是他怎么没有想到，这片瑶台桃源，还有这片魔窟地域。

天是灰色的，就像一个烧黑的锅底，灰白色的雪掩盖着荒凉。

地是灰色的，裸露的岩石流淌着岩浆，山口冒出烈焰毒烟。

人是灰色的，无论是灰衣还是黑衣，脸上的表情多是那么沉闷。

陆空告别了老学究们，背着背囊就来到这里，背囊里有韩老的字，吴妈的咸菜，老学究要他看的书，以及他抄的剑谱。

管着他的是个光头黑衣，脸上是数不清伤痕结的疤，他给人第一个特点是，沉默，沉默的就像一个铁做的人，一路上，没有言语，直到住宿处，才说这样一句话，“小子，别乱走，离着那条涧远点，会死。”

这里是一群人的通铺，看着那些眼里冒绿光的人，陆空心理发寒，这关显然不好过。

“你们说，这小子几天疯”陆空看了一眼离自己不远的那个瘦子，然后回头，默念一段书，平静一下心情。

原来人可以这么累，这是陆空的想法，笨重的锤子敲打着坚硬岩石，竟然火光四溅，一手的血泡让陆空苦笑，自己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可没想到是这样的苦日子，偏偏那些人还拿走轻巧的铁锤，留下的，他全力一用，他竟然没有拿起来，艰难的举起，结果身子一轻，铁锤砸到脚上，疼的他抱着腿直哆嗦，看的周围的人一阵笑，陆空只好起来，赌着气把锤子敲在石头上，震的手发麻，加上之前受的伤，陆空很难受，可有没有什么办法，要是完不成限额，自己可没有饭吃。

重复，举起，砸下，没想到完成最低限额后，已经是日落西山，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宿处，往床上一趟，什么都不想，也不知是睡到还是晕倒，直到忽然感受到脸上有一股湿热，鼻子里一股骚臭。

“混账，你在干什么”

陆空看着几个脏东西在自己眼前晃悠着，一下子怒上心头，冲上去给那群人一拳，可全身是那么酸痛，竟然一下子跌到在地上。

“瞧瞧，这个小白脸醒了，竟然还会骂人”看着拥来的人群，陆空闭上了眼睛，擦去脸上的脏东西，不出声，一步一步的去洗了把脸，将被子换了，然后蒙着被子，不说话。

那群人似乎找不到什么乐趣，就走了，可这一夜，陆空睡不着了“他不懂为何这世界上有的人会这么贱，会找自己这样一个人的麻烦。”

第二天一早，陆空只觉得腹内饥饿，去食堂就食，刚想食指大动，几个人走了进来，掉下一个东西，眼神很和善的看着陆空，意思是能不能帮忙拿一下，陆空的个性自然答应，那个人连忙道谢，陆空心想这世界还有好的人。

可当陆空咬了一口的时候，突然失声痛叫，吐出带血的铁片，止不住的鲜血从他的嘴角留下，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几个，捂着肚子大笑的人，这一刻，陆空迷茫了。

事情发生在，矿场里，一个家伙故意撞倒了陆空，可没有想到，陆空那刚刚举起来的大锤也砸到他的脚上，也算是活该了，可这捂着脚的家伙的几个同伙也来了，指着陆空就是一顿骂，用词极度粗鄙与脏，听的陆空牙咬的格叽响。

忽然听到某一句“你这这个死爹的东西，你这个野种”

“你给我滚”似乎脑中什么记忆解封，陆空上前扑倒为首的家伙，扭打了起来，可陆空毕竟是个少年，那是这些做习惯力气活的家伙的对手，几下就被按到在地上，被锤的眼冒金星。

“你们干什么”那个带陆空来的光头汉子，突然出现，一声大喝。

那个人停下手，像看到鬼一样的躲到一边。

“你们几个今天的量加倍”光头冷冷的看着陆空“还有你”

“戚老说的人，竟然是这个模样的，小子，好好活着”光头说的这句除了陆空以外多听不懂的话，“戚老”老学究中教自己兵法的人。

陆空盯着光头的背影，低下头闭着眼，擦去嘴角的鲜血，眼神里闪过一丝狠辣。

夜深人静，几个人来到陆空的床边，举起了棍子，这时候陆空突然暴起，手上的砖头，砸起一股血花，顿时间热闹了，叫好声，欢呼声，也许是陆空是真的有些疯了，“你们惹我，我就打你”，手上的青砖拍成了红砖，可双拳不敌四手，陆空很快被制止，对着拉住自己手臂的人，咔嚓一口，狰狞的笑着，陆空如果看着现在的模样，估计胆子本来就不大的他会被自己吓到。血红的眼睛，嘴角滴血，笑的像个疯魔。

这时门忽然打开，一根拐杖腾空，敲中其中的一个人，然后回弹，饶了一圈，管你有没有下手，各个挨了一拐杖，这神乎其技的手法，神了。

陆空被关了小黑屋，在小黑屋的潮湿恶臭里，陆空忘记了伤痕的痛苦，忘记了自己，眼神就盯着窗外的那轮月“同是一片月下的，咋有的明亮，有的黑暗呢？”

“喂，孩子？”一双鸟爪样的手在陆空眼前晃一晃，回头一看，黑夜里是一个和和气气的老头子。

“吃吗？”老头子拿着一个白净净馒头，陆空这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吃东西，顿时间狂咽口水，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嚼着“多谢了，怎么称呼”

“哎，名字是个代号，他们叫我老四，你可以叫我四叔，小子犯了什么事，进来了”

“和一群人打了一架，四叔，你又是咋进来的”、

“哎，被人坑进来的，这个世道啊？”

陆空找到一个宣泄口那样，把这些天遇到的东西告诉这个叫老四的人。

“果然是二猴子，这个家伙搞的事情”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陆空很是疑惑。

老四笑了笑“正常，这苦寒涧就是这样，让人来受罪的，新来的人受欺负很正常，叫做，长本事，长长本事就好了”

“为啥在这里脚下，还有这种事情”为什么他们脚下会允许这样的一个地方存在。

老四笑的一阵咳嗽“这地方就是这门人，关人的地方，他们那会管这种事，无论黑衣还是灰衣，在咱们这个地方，多一样，那个拳头大，就有理由，阿空啊，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好，你就别瞎想了，早点睡吧。”

“好的，四叔”

这些话像一把刀一样划开了陆空的心，原来这就是区别，自己要修炼，自己要成为门里真正的人，自己要远离这个脏地方，可韩老说的，那个道理又是什么，这黑的白的又是什么呢？

忽然想起那个悬浮的拐杖，陆空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