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看景,人不知(1 / 1)

杏青梅小 闲月清笛 2867 字 2020-08-18

“卖糖糕了,卖糖糕了,香甜可口的糖糕来了。”一个两头担着筐子的商贩边弓着背往前走,边招呼着两边的路人。

“哎,哎,别走,给我来两个。”两个少年公子打扮的人,眼看就同这吆喝的商贩擦肩而过,又急忙倒退了回来。

“怎么卖的,店家?”一个头戴深褐色幞巾,身穿暗青衣衫的公子直勾勾盯着框里的糖糕,就差流口水了。

“公子,不贵,2文钱一个。”

“好嘞,给我拿2个。”

商贩正欲伸手去拿,就听那公子又说话了“给我拿最下面的,糖糕热着才好吃呢。”

“好好好,”卖糖糕的商贩好脾气地笑着,递了2个包好的过来。

嘻嘻,今天可真是美好的一天呀。

阳光金灿灿地洒在繁华的大街上,街边店铺早已经开门营业,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整个京城沉浸在一片繁忙之中,热闹非凡。

最最开心的是,今天可以吃到各色风味小吃,看到各种稀奇好玩之物。呀,光是想想,心情都赛过了今天的阳光灿烂。

伸手递了一个过去,那人居然不领情,手都不带接一下的。

“你,手残了?”一边好心地抬起那人的手佯装查看,一边就将滚烫的糖糕放了上去。

“啊,”叫声惨烈异常。

“李青桐,你别忘了今天是我带你出来的!”愤恨不已,自己居然答应带她出来。

“啊,啊,真是抱歉啊,我是好心请你吃糖糕的,你尝尝,真的非常好吃呢。”无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副你冤枉我了的模样。

鬼才相信呢,请吃糖糕可以连同纸袋递过来呀,干嘛把纸袋扔掉独独放了滚烫的糖糕在手上。

“哼”。好男不和女斗,贤弟不同姐斗。

悠悠哉哉,两边叫卖的可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呀。嘴里吃着软糯香甜的糖糕,眼睛贪婪地吸附在每一处景物上,生怕漏了什么。

“嘿,小心”。青轩突然一个大步上前,推开了眼睛宛如长在脑门上的青桐。

说时迟,那时快,两匹疾驰的棕马已经扬蹄远去,惊得沿街百姓纷纷躲避。

“这是什么人,这么张狂?!”都看不到这么多人在街上走动吗。

“还能是什么人,王公贵族呗。”青轩懒得搭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撞死了人怎么办,官家都不管管嘛。

“公子,公子,来算算命吧。”

街边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看他们走来,就开始招揽生意。

嘿嘿,反正出来玩,算算?就待蹲下去,发现前面排了好长一条队,都挡住街道通行了。

“我回来再算哈”,扔下那道人期盼的眼神,就朝前跑去。

看不到前面排的是什么,跳了两下居然也没看到,个高的人给挡住了。

“这是在做什么呀?”揪揪前面人的衣角,青桐小声问道。

“公子,这是排队买张家糕点呢。”

“啊,什么糕点值得人排这么长的队?”

“公子,看你平常不吃糕点的吧,这可是京都最好的糕点了。人张掌柜的祖上可是皇家御用糕点师,那做出的糕点可是甜而不腻,入口即溶,回味无穷的呢。”

果真如此,那是要排队买一买的呢,况且,糕点可是自己心头所好,还能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可是,队伍又太长了眼珠一转,有了,就让这千年难得一遇的贤弟代劳吧。

于是,明晃晃的阳光下,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就加入了一众婆婆妈妈的队伍,当一个最醒目的标杆。

身穿青衫的少年,则一步三跳地跑去了胭脂水粉店。

逛完了胭脂水粉店,又去逛香料店。人还以为这少年公子新婚燕尔,宠妻狂魔呢。

李青轩总算提着满满一包糕点过来了。迫不及待就要解开包裹尝鲜,不料被人大手一只挡住了。

挡人的另外一只手里,安静躺卧着一枚小巧的梅花凉糕,淡绿色,阳光下泛着透明光泽。

“算你小子有心。”一把掳走,入口真是丝滑享受呀。

听说京城最热闹的莫过于汴河上的虹桥了。随着人流就走到了虹桥头。

卖鹅蛋的,鸭蛋的,卤蛋的,咸蛋的,筐子堆了一小堆,前来问价购买的围了一圈。

居然还有摆了几张桌子卖米酒、香饮子的。肚里的馋虫子又被勾出来了,不挣扎便已投降了。

两人落座,满脸含笑的店家已经端了2只碗过来,摆在桌上。又从黑漆大桶里,舀了两大勺紧实的米糟,注了些滚烫的热水,那米酒的香味就顺着汴河上的风吹到鼻端来了。

二人一边吃米酒,一边就往四周远眺。吃米酒的地方刚好位于桥面上,右边望去,汴河如同一条巨蟒,闪耀着粼粼波光。桥下商船云集,货运码头工人正在忙碌地装卸货物,脸上的汗水擦了一回又一回。

再往远看去,茶楼酒肆鳞次栉比。沿河那家的楼台,还有穿红着绿的歌妓弹曲唱词,引得围观的青年公子们发出阵阵喝彩之声。

桥边雕花栏杆上,斜倚着临河看景的少爷公子们。卖灯笼、折扇的小商贩们时不时上前兜售,惹得他们不得不再换个位置。

桥面上,行人如织。买大葱的、煎饼的、羊肉包子的、针织彩线的,应有尽有。

“是我家大人先来的,你们让开!”粗暴的一声喝,突然在耳畔炸开。

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却见桥面下坡处,两处人马对峙了起来。

在上坡的,看装扮是一位骑高头大马的武官,长髯飘飘,方脸大眼。正看着小厮同前方乘轿子的人交涉。

下方乘轿子的人,轿帘搭垂着,看不见轿中人的模样。不过,轿帘外却绣制着一个醒目的“杜”字,想来应该是杜府之人乘轿外出。

轿前之人,满面怒容,一手叉腰,一手点着对面小厮的鼻子,正自开骂,唾沫星子都要喷了对方一脸。

那被骂的小厮,满面通红,却也不甘示弱,义正言辞地顶回去。这明明是他家官爷先来的,眼看就要出桥,对面轿子却才刚刚上桥,退回去让道更容易,为什么要让他们让道?凭什么要给一个刚上桥的文官让道!

双方争执不下,太阳晒得人脸上都冒汗了。

“杨将军,幸会!”一个发束纶巾,身着白衫的公子,突然踱步到了两班人马中间,目如深潭。

那骑马的武官,闻听人唤似是相识,低头便看到手拿折扇的少年。

竟是郭家世侄,不觉有些汗颜,自己这当街争执竟还被晚辈撞见,可真是丢煞人也。

“世侄怎么在此?”那武将换了怒容,一改笑呵呵的模样。

“闲来无事,来汴河赏景,听得喧嚣,原来一看竟是杨叔,好久不见,真是惊喜呀。”少年恭敬作揖。

“是呀,是呀,逢官家恩赐,回家待个数日,却不想过个桥,还碰上不讲理的了。”

那少年左右看了看,缓步走到那杨将军身前,耳语了几句。

不知少年说了什么,只见那武将“哼”了一声,轻蔑地忘了轿子一眼,就打马往边上走去,让出了大片地方给那轿子走去。

轿前小厮得意洋洋地一挥手,抬轿的四名轿夫蹲下身子,猛使力,那轿子便稳稳当当地向前走去。

骑在马上的武将,也打马上路,“告诉令尊,过两日我将登门拜访。”这话是对那少年说的。

围观的人群都散了,那少年又缓缓踱到桥边。李青桐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不动了,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若一汪深潭,能把人吸进去。

可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罢了,还是好好喝香甜的米酒吧。可是,勺子居然舀了个空。原来,光顾着看热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将一碗米酒吃得溜溜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