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静地望着面前少女,看她控诉,看她歇斯底里,看她无能为力。
心里泛着令人不齿的喜意。
只因为他听见她说这场荒唐的婚事不被天地所认。
这种心思令人唾弃,令人厌恶,却又让他欣喜若狂。
墨鸢平静了一会儿,语调不似刚才崩溃绝望,有些清冷的诡异。
“原来南王这么狠啊,他明明知道这阵法威力,可还是让他唯一的儿子掌阵。”
她脑海里映出地牢中南王南辛带着关怀慈爱的眼神。
帝王心啊。
“不过…”
“战场不就是这样么···总要拼个你死我活。”
她望向玄执,曾经深埋在眼中的癫狂尽数显现。
“那天在南王宫城的李府,我第一次见到了李玥。”
“她跟我说,她明白成王败寇,输家怪不得赢家。”
“就像殃殃说的…帝城大胜,那赢家…更是怨不得输家了吧…”
“可她又说···她受不得委屈,所以···在地牢里跟我说了些蛊惑我的话。”
墨鸢小心的把怀中的弓箭背好,单手拿着阵盘垂在身侧。
一改平日里淡漠的气场,第一次朝玄执走近一步。
她抬头望向玄执洌艳如墨的眼睛。
“我竟觉得有几分道理啊玄执···”
“我也…受不得委屈。”
墨鸢第一次主动的迎上这手握天下的少城主的眼眸,不躲不闪。
直白又疯狂。
玄执毫不慌乱,颇有些任少女挑衅的包容。
他笑了,真心实意,颠倒众生。
他又往前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容不下第三个人了,少女微皱眉头却也没有像以往一样退后。
“鸢儿。”
“你不用受委屈。”
他一把揽过面前少女,拉远视线,荒野中男女皆是红衣玉冠,男子一只手紧紧的揽着少女的腰,另一只手慢慢拂过她的发顶。少女双手垂在身侧。
像极了英俊的新郎环抱着他珍视疼爱的新嫁娘。
可与墨鸢相拥的玄执只感受到了少女的抵抗。
他如以往次一般轻易治住了她。
他感受到了墨鸢的防备,可其实他只是想抱抱她而已。
玄执垂眼看着眼前偏执疯狂却又心如死灰的少女——
他想,这一刻,他彻底的爱上了她,甚于天下。不同以往的带着玩笑、利用与轻慢。
在此刻,在她对他充满怨恨之时。
他眼神又扫过那到现在还依然顽强别在少女发间的飞鸢簪。
这次他没有犹豫。
轻而易举,甚至墨鸢都不曾事先察觉。
一头如瀑墨发散落。
墨鸢抬头。
垂落的发丝让她苍白的小脸显得妖冶,动弹不得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玄执把簪子收入怀中无能无力。
玄执把墨鸢的发挽到她的耳后,指背如情人间缠绵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流连忘返,泛着情意的桃花眸洌艳无双。
玄执有什么不一样了。
墨鸢清晰的感觉到。
“鸢儿…”
“如果他是你的信仰…”
“那我来做你的救赎。”
······
泗都历二百七十年秋。
东部帝城玄执一统泗都。
麾下泗都第一神箭青忱护城战死,北部墨家主墨鸢经南部战役横空出世,墨家阵法举世无双。
统一后,墨家主客居城主府荼白楼,一身黑衣,深入简出,但帝城百姓都忘不了很久以前的那日在城中马道上快马扬鞭,明艳张扬的红衣少女。
墨家主常与帝城主同进同出,传为美谈。
坊间多有戏楼曲子唱的是玄墨佳话,而已经很少有人提起那曾经银面潜尾的第一神箭——
墨家主的青梅竹马,为护帝城而死的,青忱青公子。
这才将将不过过了一年。
······
十四居。
“主子,别听了。”
一双明显能看出来是小姑娘的手递给座中女子一碗茶,泛着淡淡热气,温度正合适。
“阿青。”
那女子淡淡开口,语气平淡又泛着不易察觉的讽刺。
“今天这本子真有趣…”
“什么我与玄执是三世定情,现在却因为我忘了他让他苦等…”
“主子,别听了。这都是民间百姓无聊时逗趣的,当不得真的…”
青衣的侍女看着面前单薄的身影心中一阵一阵的心疼。
“可是…他不该编排阿忱。”
“他该死。”
青衣侍女听到墨鸢的话后也看向楼下的说书人,眼中充满厌恶。
主子几天前就听说这十四居的说书人有新本子,最让人欣喜的是说有青公子的故事,主子虽然面上没显,但是还是能感觉出来她发自内心的欣喜。
这城里已经很久没有听过青公子的名号了,曾经响彻泗都的潜尾神箭已经很少有人提起,现在人一提起来箭法盖世,就是帝城主座下家臣殃殃大人。
她太明白主子心中的不甘与愤怒。
……
青公子一年多以前从西部奴隶头子手里解救下阿青自己和她的哥哥,自此她和哥哥就发誓一定要报答他。但那时青公子易容又没有带潜尾弓,他们完全找不到人,等到终于打听到救命恩人是那世间鼎鼎有名的潜尾神箭青公子时,她和哥哥赶忙从西部赶路去东部帝城,一路上颇为曲折,又赶上打仗。
他们兄妹俩刚进帝城,城里就被封了。
先前几天还好,后来城里就有传言这城被南王宫的兵封死了,要让人活活饿死在城里。
她和哥哥都不信,他们那天进城时,分明在城楼上看见了青公子的身影。
有青公子那么厉害的人在,这城怎么可能会破呢。
她和哥哥想反驳那些说守不住的人,可是兄妹俩一路上没什么银两,也没吃几顿饱饭,太单薄了,根本打不过那些人。
终于有一天,城里变的静悄悄的,路上一个百姓都没有,全是士兵。
她和哥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一起躲在角落的乞丐,他说“要打起来啦。”
她就知道,有青公子在,怎么可能任敌人封着城呢。
那一天街上没有一个百姓在外走动,都锁好门窗躲在家里,哥哥还特意找了两个箩筐,预备着躲在里面。
那一天起初静悄悄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太阳从这边转到那边,突然,马蹄声兵器声叫喊声响了起来,没过多久,又平息了,又过了一会儿有个骑马的士兵高喊着“胜了胜了!”从街上疾行而过。
她想出去看看却被哥哥一把摁住,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飞驰而过,他骑马过去以后才有人从家里出来,面露喜色,嘴里不停说念着“车前大人,车前大人”。
她不知道车前大人是谁,她只认得他手里拿着的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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