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岁岁年年(1 / 1)

惹草 精神分列者 2752 字 2020-08-23

宋词欣赏着这满城光景,有感而发“很像一部电影”

“搏击俱乐部?”

她很讶异“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那说明我们合拍。”

如此绚烂的风姿,不停地变幻着,生命也一分一秒地消逝了。

“今天是跨年。”

“嗯。”

宋词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春江畔前是人民广场,正中央修建了偌大的喷泉,水柱如同喷薄而出的银粉,萎靡而灿烂。

广场人群逐渐聚集,乌泱泱的;许多人戴了荧光的发箍或是动物耳朵,闪闪跳跃;

宛若浮星般的荧光气球,飘荡其间,好似一片五彩斑斓的萤火虫。

所有人都在等这一刻。

12点。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当秒针指向整点的时候,盛世繁华,又一春。

倒计时的声音越来越洪亮,越来越响彻云霄。

“10!9!8!”

宋词下意识去看许庭川,发现他一直都在凝望着自己。

“是时候了。”

他轻声问“什么是时候?”

远处传来更为奋力的呐喊,一声高昂过一声,像寺庙和尚撞击铜钟。

“3——”

“2——”

“1——”

“是时候说我爱你了。许庭川,我爱你。”

宋词一字一句说完,而后踮起脚尖,主动吻向他薄唇。

“砰——”

与此同时,天幕传来沉闷的声响,一朵硕大无比的绮丽金花突然绽放在黑丝绒的夜空中,愈演愈大,愈绽放愈明亮,像无数灯珠炸裂沉碎,点燃了昏暗的高空。

广场人流惊呼雀跃,高昂不已,纷纷抬起头来仰望这美艳绝朗的画面。

几秒钟后,又一朵更加绚烂的花朵绽放,流光四射,熠熠生辉。

宋词停顿下来,呆呆地望着满目烟火。

接而连三的璀璨花朵升起绽放、凋谢零落,琉璃般的弧线似千万星雨,将夜幕点缀成五彩斑斓的空中阁楼。

数以万计的人流停止涌动,屏息凝神地仰望着这绝代风华。

城市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生动而潋滟,万紫千红的色彩笼罩了天与地,斑驳迷离,绮丽地不似人间。

宋词问“杭城不是前几年就禁售禁燃烟花了么?”

许庭川只看着她浅笑。

所以这才是他准备的、献给她的江山如画。

烟火明明灭灭之间,流光染照他的眼瞳,一如往日从容遂远。

不同的是,那里面盛满了她的清影。

她凝望着,笑意弥漫“谢谢你的新年礼物。”

花朵还在璨烂放着,靡丽的画卷似乎永无止尽。

俩人并肩而立,静静观望绝色景致,身影朦胧交错,温软缱绻。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宋词觉得好笑,故意道“谢谢你的新年礼物。”

“不是这个。”

“杭城不是前几年就禁售禁燃烟花了么?”

许庭川掐她的腰“也不是这个。”

“那我刚说的时候,你怎么不回复我?”

“嘴巴没空。”

“”

许庭川扳过她脸颊,轻啄细吻“我爱你。”

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有几分不真实。

“有多爱?”

“比爱自己的生命还要更加爱你。”

“肉麻兮兮的。”

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先说出那三个字。

或许是氛围影响人,身在如此的倾城绝色间,红尘万丈竟觉雅趣。

曾经一度觉得,爱很可怕,永远也很可怕。

所有人都可以说爱,可以说永远;但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甚至都不敢保证下一秒是否还有爱。

这个词汇,只是欺世盗名的谎言。

但她先说出口了,还是那样的笃定。

像一日三餐,像春去秋来,像知道自己终将死亡那样笃定。

这份情确实逐渐深入骨髓,犹不自知。

烟花谢幕,宋词还在怔愣,喃喃自语“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她笑了笑“没想到你也会说这么肉麻兮兮的话。”

“不轻易说,你是唯一听到的。”

“真的吗?我不信。活了三十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动过心?”

“是不是很可悲?”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似乎这才记起,他本就生性薄凉,身在杭城顶端,高处却不胜寒。

“那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许庭川略一思忖,道“一开始觉得小丫头心思挺深的,有股野蛮的韧劲。就像是狐狸、豺狼,危险,但是较量起来很有趣。”

也引人着迷。

“到底是夸我还是贬我?”

“当然是夸你,几次三番魅惑我,谁能经得住?”

“你道行尚浅呗。”

“本来够深的,就是你铁了心要拉我入深渊。”

“那你也不亏呀。”宋词嘻嘻笑了几声“到目前为止,你知道发生在我身上最好、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吗?”

“遇见了我?”

宋词双手环住他的腰,笑眼盈盈“对,大概我19年的运气都花在遇见你这件事情上了。”

她原本是溺水的人,在泥泞里囫囵挣扎。

他只堪堪一瞥,都不用伸手,便如神祗一般指引她走向光明。

“那我不是比你还要惨?足足三十几年,才等来一个你。”

“迟来总比不来好。”

夜幕沉寂下去,犹有精灵般的雪花轻舞,温柔且浪漫。

宋词道“整点的时候,我许了个愿望。”

“什么愿望?”

“与你,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新年快乐。”

莫醒拉开家门,看到是她,淡淡笑“还没过春节呢。”

“跨了年,那就是新的一年。”

宋词自顾自走进房间,一片狼藉,烟酒味冲地呛鼻。

“你就不收拾收拾?”

莫醒趿拉着拖鞋,吸了吸鼻子“没功夫。”

“他们说你没去酒吧上班。”

“不想去。”

他蓬头垢面,嘴巴衔了半根烟卷,握着游戏机正打得起劲。

宋词无言。

将打包来的饭菜放至桌面,默默地收拾起房间内的杂乱来。

余佳离开一个星期不到,他还未从悲痛中缓冲过来,也可以理解。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定时来看望,顺便充当家政的角色。

客厅差不多整理干净后,又看到墙面上挂着的画。

绚丽的色彩基调,笨拙的笔触勾勒,左下角注释着时间地点,仿佛是他枯骨的还乡处。

宋词凝神望了会儿,没察觉到莫醒的走近。

“很漂亮吧。”

“嗯。”

莫醒轻声道“他早就有预谋了,信都还是在旅游的时候写的。”

“”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语调不见悲凉,只是疑惑、不解、愤恨。

宋词犹豫说“或许也算是一种解脱。”

“解脱对啊,他解脱了”

莫醒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呼出来。

他走后的几日,他不停地梦到他。

零零散散的画面,像坏掉的放映机,断断续续组不成完整的梦境。

他的笑容、眼泪、甚至是手持刀柄时候的鲜血,即将消亡前的那一抹神色。

他无法接受他已经离开人世的事实,可不得不接受。

雁归有时,潮来有汛,唯独明月不再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