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次北:“选择从来不是最难,难的是选择之后的世界,和所有那个世界里需要带来的后果与承担!”
得到肯定答案的姑娘,放心的点点头。
她伸出舌尖,一脸乖巧的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笑的志得意满。
扒拉着他的胳膊,沉沉睡去。
顾瑨珩爱怜的低头,颤抖的在她头顶,落下轻轻一吻。
全程,坐在对面见证了这一刻的祖凝,不得不承认,她说不出一点反对的话。
是啊!帮了,她家嵘小戈会伤心;不帮,她家嵘小戈也会不开心。
真是个千古难题,帮与不帮,都为难。
多么霸道的姑娘呀,只有在顾瑨珩面前,她才会褪下伪装。
难怪说,狗粮太撑,看的人总想恋爱。
顾瑨珩拉开大衣,有意替她遮挡住光源。
他抬手掠掉她眼角的眼泪,头也没抬,压低了声音的说:“榆次北在外面等你,今天谢谢你。回去,注意安全。”
祖凝起身,站在原地沉吟片刻。
她看了一眼,他怀中的人。
睡颜憨态可爱,完全不设防的模样,让归途成为风雪路归人最后的归宿。
真是替她开心,祖凝抬手摸了摸她后脑勺。“她醉了,有些话,你不必当真。这几年,她从不把自己当女人,今晚是真的存心放纵,那些情绪听听就算了。”
心疼都藏在眼底,又淡又浅。
“顾瑨珩,你的确是负了她,未来,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对她,幸福余生!”
他没有吱声,不是不想,而是不配。
有些话,当年娶她的时候,他说过,可最后却食言了。
这一次,就让余生做评判。
他无尽眷念的抱紧怀中的人,那是失而复得才会有的情绪,从身到心,都是归属中的害怕。
祖凝便懂了,她祝福的笑意溢在眼角,潇洒离开。
灯光下。
这个外貌姣好的男子,怀中抱着的是他此生至宝。
朝寒夜里走去,带着一身的清冷,走向温暖。
顾瑨珩一路开的很慢,这几年他很少碰车加上今天心绪不稳,一路上很小心。
遇上红绿灯,他便侧眸温柔的看着蜷曲着深睡地姑娘,满心满眼里都是知足。
越是逼近,就越是心海翻滚。
时隔六年,再次看见这熟悉的大门。
心如百川归海,只有一个想法。便是从此刻开始,守好他的姑娘,守好这个家!
熄了火,他按下锁帽,扭动,拔出。
一系列动作,虽然稳,手心里却一片糯湿,全都是汗。
男人搬动门把手,快速下车,走到另一边。
深夜里的小区静的有些可怕,顾瑨珩不敢想。过去的那些年,这个时间段回来的她会不会一身倦怠,满是不安的往家走去。
他小幅度开着车门,唯恐车内的人向外栽。
伸手替她松开安全带,他俯身在她眉心亲了亲。一只手托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她膝盖的弯曲处稳稳当当将人抱个满怀。
笑意一整晚就没收过的人,心满意足的蹭了蹭她的下巴,轻声道:“我们,回家!”
门锁转动,沙发上的乐菁娴悠悠转醒。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连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当门外的人,走近的那一刹那,她几乎忘记呼吸。手上拿着尚未来得及穿的外套,直接掉到地上。
“姐……姐夫?真的是你?”不可置信,眼眶里蓄着的眼泪刹那间滴落。
双手掩面,指尖匆忙擦拭掉挂在双颊的泪痕。
顾瑨珩原以为这么晚,大家都睡了。
思忖片刻,像是想到什么,他偏头一笑,点点头,尽是了然。
“菁菁,谢谢你。”
湿润的眼眶内划过一抹不解,微哑的嗓音又酸又疼。
随后眼神落在他怀中人身上,无声摇头:“我应该的!”
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她背过去点方向,带着哭腔的声音情绪不明:“抱歉啊,姐夫。你们先上去,我现在状态不怎么好,要是一会你方便的话,我可以和你聊两句吗?”
顾瑨珩知道她的心思,这姐妹俩感情一直很好。
她没有开口骂他,顾瑨珩已经很满足。“当然。”
乐菁娴让开,顾瑨珩抱着怀里的人上楼,每一步,走的极稳。
她靠着墙,缓缓蹲下,死命的控制着哭腔,哭的难以自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委屈如排山倒海。
眼泪跟断了线一样,哭的又红又肿。
片刻,从口袋里拿起手机。指尖快速的翻,点击拨通。
电话没响两声,那边人很快接通。
乐菁娴没管没顾的一通咆哮:“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电话那端的人没否认,亦没有吭声,她便懂了。紫琅文学
“榆次北!”这是第一次,乐菁娴连名带姓的直呼其名。
两人是同事,榆次北出于顾瑨珩和她阿姐的缘故,对她颇为照顾,后来又多了一个祖凝姐。
乐菁娴这个人一向知好歹,懂礼仪。
乐家家训,“别人对你的好,都得记着,这是做人的底线!”
她从没一日敢忘过,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好都是相互的。
而这一刻,她承认她是寒心的。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她,你们是他的朋友,也是我阿姐的。朋友之间不能这样厚此薄彼,你明明知道她这几年有多难,你知道这些年,她这个点回来有多寻常吗?”乐菁娴没忍住的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的语气除了心疼,更是愤懑。
“你们都不说,一个个的究竟还拿她当朋友吗?”
榆次北知道他没有立场,是的,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没有资格包括顾瑨珩。
“对不起!”少时,他哑着的嗓音很沉,厚重的声音落在乐菁娴的心上,听来更难受。
“不对,这句‘对不起。’谁也不该对我说。榆副主任,你是一个好领导,却不是一个好朋友,连合格都不达标。”丢下这句话,乐菁娴毫不留情的挂断。
阳台上,窗台的冷风凛冽的吹。
清醒,又克制。
他伸手挡着风,猩红的火苗蹭地一下顺着烟头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寥寥白烟很快散尽在空气里。
猛吸了一口的人,寒风过了嗓子他没受控制连连呛了好几声。
身后,一双细若无骨的手顺着他劲瘦的腰身缓缓收紧。
榆次北偏头,看见穿着单薄的人,眉心紧锁。
浓墨又沙哑的嗓音,被氤氲过的烟草味沾染的有些哑,听来更加厚重。
“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就出来了?也不怕冻着。”一边说,一边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再揽着人要往屋里走。
祖凝抗议的抱着他,摇了摇头:“陪我在外面待一会吧!暂时不想进去。”
他看了她一眼,也没再反对。
晚上。
榆次北送了顾瑨珩过来,就一直在外面等。
在车门上靠着,任凭凉风吹尽,他便想过会有现在。
一开始他以为脑子清醒了,就能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其实,仍不能。
他自嘲嗤笑。
当祖凝手拿大衣,站在台阶上仰着头对他笑,有些不受控的情绪在脑海里迸发,滋生。
他承认,今晚两人都有意放纵。
生活,从未善待过谁。
重压之下,必有倾轧。
一路疾车而回,一路无声。
有人说:“当语言不能阐述什么的时候,往往肢体最适合。”
榆次北想这话一定是对的,行医多年,什么是软肋,什么是生死,什么时候该放纵,他们似乎比寻常人,看的都淡一些。
一个有意施媚,一个有意征服。
两人如同漫天黑夜的旅行者,在能见度极度的白雾下,摸索着前行。
当放纵、克制、挑逗、齐齐迸发,那些痛到极致的感觉,成为了彼此聊表的安慰。
不管是忍耐还是撤退,其实都挺可悲!
而这一刻,谁也不想去过问那些细节。
祖凝知道他今晚情绪不对,没问是尊重,倾诉亦是尊重!
靠在他胸膛,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安心在一瞬间,被放的无限大。
她笑了笑:“其实,你们都错了。她怪你,怪得对。”瓮声瓮气的嗓音哑哑的,今晚的她格外黏人。
是如此的贪念着现世温暖。
“我知道,你也怪我。”榆次北紧紧箍着她,人生能有几个几年?
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拥抱,爱过,本身就是一份幸事!
“你心疼她,其实我也心疼顾瑨珩,不是立场不一样。而是你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爱她。”
“十二指肠胆管癌,这种癌症早起不易发现,往往发现了就是中晚期。”他磁性的嗓音,淡而浓,字正腔圆,娓娓道来。
“看上去是能切除的比较好,但胆总管的部位很难完全处理掉癌症。会容易复发,但具体复发时间,受癌细胞的病理类型影响,分化程度越低,复发时间愈早。”
祖凝没有反驳,她知道榆次北是一名很优秀的医生。
他不会拿自己的职业乱开玩笑,这样的行为,不屑,更不耻。
她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却心里同样在为乐嵘戈叫屈。
这种无力感就像你明明知道不对,却不得不这么做。
榆次北知道祖凝心里难过,这一刻不该辩解的辩解无用,任何语言也缓解不了该承担的错误。
食指轻捻眉心,有多少无奈纠葛在人世间错落上演,不是不爱,而是无奈!
“对不起。”
祖凝靠在他心口前,额间撒娇的蹭了蹭,她鲜少有这样柔情又乖巧的时候。
祖凝早年要比寻常同龄人早熟一些,她不喜欢撒娇,不喜欢依靠别人。
她喜欢独立自主的女权意识,喜欢凡事自己解决,欣赏自我解决之后的成熟感与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