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绝妙的舞台光,陈导实在妖孽!(1 / 1)

刚分道扬镳。

段小楼便跟R军起了冲突,被抓走。

为了救他,也为了从菊仙那里抢回霸王,程蝶衣去给R本人唱了一出昆曲《牡丹亭》。

一曲戏过后。

蓝黑色的夜幕下。

程蝶衣和菊仙站在城楼前,等段小楼被放出来。

身边站着一大排持枪军官,偶尔能听到几声狼狗的嘶吼。

忽然,二人注意到段小楼从台阶上走下来,立刻冲了上去。

“小楼!”

“师哥!”

菊仙站到段小楼身边扶着他,“小楼,你没事吧?”

段小楼俯视着站在下一层台阶上的程蝶衣,“你给R本人唱了吗?”

“有个叫青木的,他是懂戏的。”

“呸!”段小楼啐了他一口唾沫,推开他,直奔城楼门口的小汽车。

菊仙一怔,似乎没想到段小楼会对程蝶衣这个态度。

她拿起手绢,给程蝶衣擦了擦脸上的唾沫,赶紧跑下楼梯,追上段小楼。

二人乘车离开。

把程蝶衣留在了城门口。

失落、委屈、无助无数负面情绪在他心里纠缠。

就在这时,城门打开,一道强光直射到他的身上。

一大队士兵牵着狼狗跑步进来。

紧接着,老百姓被拉了出来,女人的惨叫声响起。

一直沉浸在戏里的程蝶衣,忽然被拉回现实,慌了起来。

之前哪怕面对无数敌军,他也沉浸在戏里,沉浸在失去霸王的失落中,想要留下霸王。

而这一声惨叫,猛地把这个戏痴拉回了现实。

他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观众实际上是一群刽子手,屠杀同胞的刽子手。

恐惧与愧疚在他心里疯长。

程蝶衣下意识退了几步,赶紧逃跑。

他慌不择路。

没往城门跑,而是逃向段小楼下来的楼梯,朝城墙上逃去。

很快,夜空下,城墙一侧。

十几道罪恶的枪声齐声响起,一排人失去生命倒在地上。

荧幕前。

刚刚还吐槽太儿女情长的王科长,一动不动盯着屏幕,心中五味杂陈。

过了会,他轻叹道:“完了,程蝶衣完了。”

这一次,旁边的刘科长没有再嫌弃他,而是附和似的点点头。

他也轻叹了一口气,拧开手边的矿泉水,灌了口水。

段小楼有气血,当然没错。

程蝶衣的话,只能说很可怜。

他就想留下最亲近的人,守护最亲近的师哥,也是虞姬的霸王。

所以他去唱了戏。

但,哎……

这本就是个两难的道德选择。

或许在那个时代,像他一样面临道德两难抉择的人,数不胜数吧。

从最后一个慌不择路的场景,能看得出,他怕了,他愧疚了。

可为救段小楼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只换来一口唾沫与责怪。

哎……程蝶衣确实可怜。

王科长皱着眉说道:“段小楼痛恨敌军没错,但他不该那么对师弟吧?”

“是啊,但他也没错。”刘科长轻叹道,“你才看进来吧?实际上这里和前面异曲同工,最揪心的地方就是谁也怨不得,只能怨时代。”

……

荧幕中,镜头一转。

菊仙与段小楼成亲。

场景清晰真切。

程蝶衣与画着霸王脸谱的袁四爷,醉生梦死。镜头前隔了一层纱。

场景如梦似幻。

时间飞快流逝,来到1945年。

段小楼离了戏台,迷上了斗蛐蛐。

在师父的训斥下,师兄弟和好,重新登台演出。

然而,给国民D伤兵唱戏时,又起纷争。

菊仙不幸流产。

程蝶衣也因为之前给R本人唱戏,被抓起来。

在菊仙、段小楼、戏院老板的斡旋下,袁四爷同意出庭作伪证,救出程蝶衣。

菊仙去监狱里探监,把段小楼给她的字据,谎称是信交给程蝶衣,要求他与小楼分道扬镳。

字据上,段小楼保证与程蝶衣绝交。

看完“绝交信”,程蝶衣心死,在牢里抽起了大烟,仿佛已经不在乎审判结果了,死就死吧。

终于,法庭开庭。

画面由监狱里冰冷蓝色,转变为温暖的黄色。

阳光从法庭的窗户照进来,落到法庭的审判区上。

……

荧幕前,李司长侧头对陈潇感叹道:“前面的打光,都让我怀疑你有拍鬼片的潜质了。看了快两小时,终于有个类似泰坦尼克号风格的打光了,看着真舒服,可算让人松了口气。”

陈潇笑笑,“李司长说笑了。”

李司长望着荧幕,继续欣赏画面。

他当初喊陈潇过来选导演,一个重要原因是看中了他的构图与打光。

这里的打光很漂亮,很柔和。

他看过剧本,这段是说——

公诉人起诉程蝶衣曾给R本人唱戏,罪名成立的话,他可能被枪毙。

袁四爷、段小楼、那坤出庭作伪证,证明他是被逼的。

可程蝶衣因为那封绝交信,毫无求生欲望,说他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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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所有人绝望之际,他居然被国民D高官保释,带去唱戏。

回到影片中这段。

观众知道袁四爷要出庭作证,比较安心,所以打光柔和。

而且一会程蝶衣拒绝撒谎,观众情绪会紧张起来。

为让紧张来得更加强烈,这里打柔和的光,安抚观众,反向拉扯情绪。

有剧情上的作用,也兼顾了美感。

他侧头随口确认道:“这是要营造安心与肃穆的氛围,顺便秀一下光线美吧?”

陈潇沉默片刻,尴尬笑笑,“相比于泰坦尼克号,这次比较重隐喻与暗示。但观众想怎么解读都行。”

李司长一愣。

隐喻与暗示?

不是营造氛围和秀光线吗?

他继续盯着屏幕上的画面,仔细回忆剧本。

画面中,光线从窗户打进来,落在审判区。听众席较暗……

两三秒后,他眸子一震,语气倒还是平静。

“舞台光,对吧?”

“李司长好眼力。”

陈潇点点头。

真不愧是搞艺术的前辈,目光还是毒啊。

仅靠隐喻与暗示几个字,就能看出那是舞台光。

他在心里佩服李司长,却不知道李司长心里在暗暗感叹他的妖孽!

李司长看似平静,眼底却满是震惊。

这地方用舞台光真是妙极了!

带着这个思路,看接下来这段剧情,画面的感觉完全变了。

之前他看剧本,只觉得这段是袁四爷救人,程蝶衣求死,高官操纵权势。

而加上那道舞台光。

“戏”的意味,就浮现上来。

舞台光打在审判区上,听众席较暗,这是因为审判区要演出大戏。

人情世故、玩弄权力的大戏!

证人演戏,法官演戏。

唯有活在戏曲里的程蝶衣,没参演这场世俗的戏码。

嘶——

这个对比,不知为何,令人有些头皮发麻。

李司长瞥了眼陈潇,眼底满是欣赏。

这片子拍得是真好!

他堂堂艺术司司长,看过一遍剧本,在第一次看影片时,都无法完全解读。

看来,让艺术司职员来看电影,写感想影评,还是不够啊。

或许得安排几位职员,反复看这部片子,才能写出比较成熟的影评啊。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一旁,周文听到二人对话,缓缓点头。

舞台光,这个设计确实不错。

从菊仙的话可以知道,袁四爷安排好了一切。

审判区这些人却假模假样地演一出戏。

真是讽刺啊。

不过,有袁四爷作证,估计程蝶衣应该能走出去了吧?

这么想着,他饶有兴致盯着屏幕。

画面中,这场大戏正式拉开帷幕。

导演别刀了,已老实求放过!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