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打算和易振飞好好谈一谈了,他的母亲,也就是易臻的舅妈,和易振飞住在阳明山的大宅里。
他忙,虽然只剩他们一家的亲人,却也很少会去看他们,
多数时候是打电话回去问问家常。
他舅妈身体很弱,她的病情虽然一直控制得很理想,可是因为长年吃药的缘故,反应有些迟缓,他每次讲电话都是放慢了语调,一副对小孩子的口气。
想到易臻的舅妈,她多少有些内疚。
他以前回家向来不告诉她,顶多和她说一声:“今天不用等我了。”
他没那个义务向她交代行踪,毕竟他们不是夫妻,就算是又怎么样,天下不知道丈夫今晚身在何处的妻子也多得是。
她答应了,一个人回他的公寓去。
他既然说不回来了,她早早就上了床看电视。
电视里一对苦命的恋人迫于家族势力不可以在一起,抱头痛哭得死去活来,导演还不失时机地配上凄美的音乐,不知结局是否是双双殉情?
她看了却只想发笑,有时候她就是这样的冷血,这也是让易臻教出来的,他说过“宁教我负天下人”。
听到门锁“咔嚓”一响,她倒吓了一跳。
却听到熟悉的脚步,他径直地走进卧室来,脸色铁青。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连忙说:“怎么了?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他却是一场雷霆万钧的暴怒:“林梓!你好本事!”
她完全呆了,不知所措。
他一伸手就将她拖了下来,他是喜欢运动的人,手劲大得几乎拧断了她的胳膊,痛得她眼泪都要涌出来,却莫名其妙,只是问:“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
他咬着牙,眼睛里就像要喷出火,“我易臻这辈子没有服过谁,我今天真服了你了!”
她的头发让他的手缠住了,她也顾不上了,只得仰起脸来问:“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事?”
“什么事?你少跟我装糊涂!”他一把掼开她,她踉踉跄跄地撞在了床头灯柜上,他却又一把将她揪了回来,抓在她的肩上,“你真是好手段,你吃定了我们易家对不对?”
他今天回家是和易振飞谈话去了,难不成易振飞真是和林雪在谈恋爱?
他的样子像是要把她撕成碎片似的,她含泪说:“我也不常去小姑家,林雪的事我怎么知道?”
他不知为什么更加地发起怒来,一掌就掴在她的脸上。
她被打懵了,耳中嗡嗡地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跌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他。
他却像一只暴怒的狮子一样,一下子又将她拽了起来:“你还和我装蒜!还东扯西拉说什么你妹妹,有一个你不就足够了?你一箭双雕,多得意呀!你不用痴心妄想去招惹振飞,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我一时兴起花钱买来的一个玩物,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为了钱,什么都肯出卖,为了钱,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我一直不上你的当,你就去勾引振飞?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不然的话,你就小心一点!小心你和你的公司都没有立锥之地!”
他的话像子弹一样一颗一颗地打在她的身上。
她哭起来,今天她才明白了自己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地位。
只为着她与繁星的貌似,他花钱买她来做玩物!
她已经顾不上绞心断肠般的痛楚,只哽咽着分辩:“我不认识易振飞,我怎么招惹他了?”
他冷笑:“你还想骗谁?振飞这一阵子失魂落魄的,我说是怎么的,原来是你这个狐狸精在作怪!你不认识他?他那里怎么有你的照片?要不是我今天回去翻了出来,你还打算叫他瞒我多久?”
她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捂着被他打的地方,“呜呜”抽泣着。
这样冤枉,心里却只想着,他原来是这样看待她,他原来以为她竟是这样的人。
他说:“算你狠!你以为控制了振飞就可以染指明华?你有没有教唆振飞在董事会上造反,赶我下台?我告诉你,你少做梦了!你简直让我恶心!天天睡在我的床上,再去勾引我弟弟,只有你这样的贱货才做得出来!”
她忍无可忍,终于举手打了他一耳光:“你龌龊!”
他大怒:“你敢打我?”“砰”的一下就把她推到床上去,胡乱地撕着她的衣服,“我再龌龊也没有你龌龊!”
她惊恐地挣扎着,可是不是他的对手,眼泪刷刷流下来,她呜咽着:“易臻!你混账!”
她一直哭了大半夜,双手腕上都让他捏得淤青了一大片,可是她并不觉得痛,只是哭得精疲力竭。
他发泄完他的怒气后就走掉了,剩了她在这里哭泣,她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和易振飞只见过一面,就是在电梯里那短短的一面,她根本不应该负什么责任,她怎么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易臻判了她重罪,认定了是她去勾引易振飞。
他当然有理由,易振飞一个大男生,又还在读书,而她是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肯定是她会耍心眼。
她简直不敢想天亮后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等在这里,等他回来再让他羞辱一番?
她擦拭着眼泪,下床来收拾东西。
房间里乱得像打过仗一样,枕头靠枕扔了一地,床罩半拖在地上,流苏乱七八糟纠结着,像她痛楚揪起的一颗心。
他这回着实气到了,他也许是一直提防着她,提防着她对家里人有什么不轨,所以连电话也不许她听,没想到她还有办法勾引到振飞,所以他气坏了。
他只有这一个弟弟,从小带大的,保护得好好的,结果让她这个坏女人杀出来抢了去,难怪他生气。
她把自己的东西只拣必要的收拾起来,他随时会回来,她的时间不多了。
临走前他也曾丢下话:“以后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上一次是她自己走,这一次是他赶她走,自己和这里真是没有缘分。
提起箱子出门,现在是凌晨四点多钟,整个上海市还在酣甜的梦中,街上静悄悄的,只有交通信号灯在寂寞地闪烁。
跑夜车的计程车稀稀疏疏,她伸手拦了一部。
她随口说了一间酒店的名字,司机就把她送了去。
她是身心俱疲,在酒店房间里倒还迷迷糊糊睡着了几个小时。
醒过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
她首先把自己的移动电话打开,刚刚一开就有电话打来,看来是拨了很长时间了,所以一开机就拨了进来。
是傅秘书,他简直是气急败坏:“林小姐,为什么明华突然通知说要停止为我们担保贷款?”
来得这样快在意料之中,他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争分夺秒,常常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把生意抓在手中了,所以他才有今天。
她苦笑了一下:“因为我和易臻闹翻了。”
傅秘书呆了一下,说:“那易先生也不应该这样绝情啊。”
在他看来,情人间吵嘴生气再正常不过。
易臻却立时翻脸不认人,中止担保对明华又没有太大的益处,而对林氏则是致命的打击。
“好了,傅秘书,”她打起精神来,“我们现在有多少的拆借是明华担保的?”
“四亿五千万左右。”
天!她上哪里去弄四亿五千万的巨款和利息?
“林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说:“我想办法,我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
挂上电话,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以易臻在金融界中的地位,只要他表示与她决裂,就没人敢出手救她。
为什么要帮她而去开罪易志维?
天下没那么傻的人。
她比几个月前还要绝望,几个月前她还可以勉强想办法,今天她简直是走投无路。
电话又响起来,她机械般拿起来听。
“林小姐,你好。”
稍稍有些怯意的声音,她听不出来是谁,于是她问:“请问是哪一位?”
“我是……我是易振飞。”
她怔住了。
易振飞像是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所以只怕自己泄了气,一口气就往下说:“林小姐,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昨天大哥翻出照片来,我就想,我这次肯定是连累你了,我和他说不关你的事,他只是不肯听,今天早上他叫秘书室打电话,我听到了,他停止对林氏的担保,是不是?”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是靠本能在说话,声音干涩得不像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你不要这样说,这件事也不怪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我从大哥那里偷看到的,林小姐,我有办法帮你。”
他的语气很坚定,显然是下了决心了,“虽然我说话大哥不听,可是我是明华的大股东,我想我有办法帮到你。”
“不!”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拒绝,“谢谢你,可是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易臻口口声声是她勾引了振飞,想要觊觎明华,他这么一来不正好证明了易臻的话?
“但是林氏……”
“这件事情纯粹是我和你大哥之间的问题,你不用过问,我会和他谈的。”
“但是大哥他这次很生气……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生气过,他昨天晚上和我吵了一架,今天早上又和我吵了一架,他也叫我不要管……可是……林小姐,这件事都是我不好。”
“你没有什么错。”
她只得安慰他,“你大哥叫你不要管是对的。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林小姐……”话只说了一半,电话里突然寂无声息。
她有些奇怪:“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