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车开得很快。
没一会便到了许辰睿给林梓安排的公寓。
一开始,林梓是想要拒绝他的好意的,一来是担心自己给他添的麻烦够多了,自己将来怕是不好报答。
二来,正是因为深知许辰睿对自己的心思,她很怕他给自己安排的公寓和他自己的公寓在一块,倘若真的那样,她会更尴尬。
不过,事实证明,林梓多想了。
不得不说,许辰睿真的是个绅士。
他给林梓安排的公寓离林氏很近,却也很安静,小区的环境很好,很隐蔽,安全设备也都很完善。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小张下车给林梓搬了行李,林梓对许辰睿表示感谢。
jack见林梓下车,便也蠢蠢欲动,想要跟着林梓一块下车,却被许辰睿一把拉住了。
“你为什么拉住我?”
jack一脸不解地看着许辰睿。
“你有别的地方住。”
“hy?”
“没什么,她的公寓只有一张床,你们孤男寡女的,我不放心。”
“我可以睡沙发。我不想和l分开。”
“你有别的住的地方,小张开车。”
没等jack继续反驳,小张已经麻溜地开车离开了。
林梓站在小区门口,看着远去的车辆,只能默默地为jack祈福。
林梓把行李搬到了公寓后才发现,许辰睿把她留在这里的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了这间公寓。
林梓打开行李箱,拿出相框。
相框里,是林梓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一家三口拍的照片。
在国外的时候,每次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看到这张照片上爸妈灿烂的笑容的时候,她便觉得一切都没那么苦了。
收拾完东西,她便出门去公司了。
她不曾忘记,自己此番回国是为了什么。
当初她让陆伯伯代替自己管理公司事务,算下来,今年也该截止了。
在国外上学的时候,陆伯伯就好几次打电话来询问林梓何时回国,从他的口气,林梓知道,林氏眼下陷入了僵局,倘若要想恢复当年的盛况已然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而陆伯伯作为代总裁,一切事务又不好擅自做主,只得等到林梓回来。
五年来,陆伯伯不负所托,将林氏经营地井井有条,也逐渐从当年林氏夫妇自杀的丑闻中走了出来。
天气热得像是太阳要坠下来了一样。阳光照在那些高大建筑物的玻璃幕墙上,更加刺眼得叫人不敢看。
林梓一出门的时候便感觉到了。
今晚大概要有一场雷雨吧。
走的急,她没有拿伞,她现在只想回公司看看。
她来到公司门口,林氏二字依旧赫然矗立在大楼上,只是,五年了,有些陈旧了。
公司前台不认识林梓,不让林梓上楼,林梓只好打电话给陆伯伯。
“喂,陆伯伯。”
“是小梓吗?”
“是我,陆伯伯我回国了,我现在在公司楼下,但前台不认识我,不让我上去,您让秘书下来接我一下吧。”
“小梓啊,你可算回来了,我现在立刻下来。”
挂了电话后,林梓便在大堂坐了下来。
大堂人来人往,什么都没变,却什么都不一样了。
很快,陆伯伯便和秘书从电梯出来了。
前台在看到陆伯伯的那一瞬间,立刻正色,喊道:“陆总好。”
“小梓!”
“陆伯伯!”
林梓走上前。
“快让伯伯好好看看,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终于可以把集团交给你了,今日你先去熟悉一下事务,明天,我正式把你介绍给董事会,对了,这是傅岩慎,现在的职位是总裁秘书,之后他会跟着你,他是你父亲生前信任的助手,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陆伯伯一边说着,一边把旁边西装革履的青年人介绍给林梓。
“林小姐好。”
那人眉清目秀,戴着一副眼镜,身型挺拔,双腿修长,看上去年纪和林梓一般大。
“傅秘书好。”
林梓对着傅岩慎微微颔首。
陆伯伯带着林梓上了楼。
每个部门分散在不同的楼层,总裁办公室则是在顶层。
林梓记得小时候问过父亲,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办公室设置在这么高的楼层,每次去办公室都感觉好远。
直到今天她还记得,父亲说,那是因为这样可以观察别人,而不被别人看见。
身处高位的人,向来是不想让别人观察自己的生活。
那些道理,林梓小时候不理解,但现在,她逐渐明白了。
陆伯伯之前办公的地方是在自己原来的办公室,没有借用父亲的办公室,林梓很感激他,她知道,陆伯伯是尊重自己的父亲。
那间办公室,算下来也有五年没人使用了。
不过,保洁人员依然每天会清扫。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回忆涌上心头。
虽然每天都会有人清扫,但是,这里的一切都逐渐老化了—快褪成粉黄色的墙、茶色玻璃窗、乳白色的写字台、乳白色的地砖……都是她熟悉得和自己手纹一样的东西,怎么就已经这样陈旧了……
想一想也该旧了,这幢写字楼是她七岁那年迁入的,一晃眼快二十年就流水一样地过去了,水面上有过许多的漩涡和美丽的泡沫,可是水流匆匆,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间办公室是她儿时的游戏乐园。那宽大的桌子底下,多少次她藏在里头,让父亲好找。那乳白色的文件柜上,还留着她用铅笔划下的浅痕……
她将头搁在椅背上,静静地打量着这熟悉的一切。
隔了很久,林梓走向窗台,她看着底下,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如蚂蚁般细小。
这里是十楼,底下是繁华的商业区,人头攒动,就像海一样,墨黑的海……没有底……也没有声音……
风像一双热烘烘的手逼过来,包住了她的脸,捧着、捏着,她透不过气来,往前倾了倾。底下的海更近了,沉沉地诱惑着她。
窗棂上有根小小的钉尖冒在外面,上面挂着一簇米色的线绒,在风里摇头叹气。
她伸出手去,捉住了。
她认得,这件毛衣是她织给父亲的。她第一次织毛衣,原本打算圣诞节送给父亲做礼物的,谁知织得那样慢,一直到五月份父亲的生日才完工,送了给他。
父亲乐得像个孩子,连连赞漂亮,说可惜天已经热了,恐怕还要等半年才好穿……
可是最后,他终究没有穿上。
一阵天旋地转袭上来,她猛地缩回了身体。
在国外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可以逐渐麻木。
可是,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她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深处的痛苦。
她还记得自己抱着父亲冰冷的身体,那冰冷几乎连她的心都冻结了,她抱着父亲狂哭:“爸爸!你叫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爸爸……”
亲她疼她的父亲永远都不能回答她了,她恐惧而绝望地嚎啕大哭,一直哭到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知道,从今以后自己再也没有哭泣的权力了。
从今以后,一切的软弱,一切的眼泪,都只可以往心里咽。
再也没有人来为她遮风挡雨了,她要挑起一副父亲也挑不起的重担。
她没有资格沉浸过去,没有资格哭泣,她必须坚强起来,不能再辜负爸妈的期望。
她挺了挺脊背,手下意识地抚向电话。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在指尖蠢蠢欲动。
揪心的痛又泛上来,她真是要疯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是桌上的内线电话。
林梓接了起来,“喂?”
“小梓,是我。”
“陆伯伯,怎么了?”
“刚刚傅秘书跟我说,董事会有人在向外抛售股份。”
“抛售股份?怎么回事?”
“还不清楚,好像是有人高价收购林氏股份,试图吞并,他们给董事们开了一个无法令人拒绝的价格。”
“那些董事怎么就答应了呢?不管怎么说,林氏也是大家的啊。”
林梓有些着急了,她没想到刚一回国,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甚至连时差都没倒。
但她知道,她没有时间休息,她必须阻止股份的收购。
林氏是父亲一辈子的基业,他交给了自己,她不可以让父亲失望。
“小梓,陆伯伯也不瞒你了,实际上咱们林氏自从爆出丑闻之后,股价便一直在下跌,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维持了其平衡,但五年来,公司内部其实一直入不敷出,显示亏空的状态,那些董事们估计也觉得林氏要倒了所以才乘机卖掉股份。”
“陆伯伯,可以帮我今天就召开一下股东大会吗?我不想等到明天了。”
“好,我现在就去通知。”
“麻烦你了,陆伯伯。”
挂了电话后,林梓瘫坐在椅子上,额间不停地冒着细汗。
她感觉她的心直直地坠下去,坠进望不见底的深渊里,内心里的冷汗又冒出来了。她扶着桌子,心里也一阵阵发虚。
她手心里也都是湿濡濡的汗。
她打开父亲的电脑,查看起这几年林氏的账务。
密密麻麻的数字,让林梓一时之间有些眩晕。
外头的雷雨果然下了起来,屋内一下子就昏暗了起来。&x767e;&x9540;&x4e00;&x4e0b;&x201c;星之所向心之归途&x722a;&x4e66;&x5c4b;&x201d;&x6700;&x65b0;&x7ae0;&x8282;&x7b2c;&x4e00;&x65f6;&x95f4;&x514d;&x8d39;&x9605;&x8bfb;&x3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