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更是个不懂事的了，明明知道我妈回去会面对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人际关系，我还是让她走了。”周缘无比沮丧的看着杨涛，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了。

“没你的事，伯母有她自己的坚持和自己的人生，她之所以没有和你来常青市，也有她自己的考虑。”杨涛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不想了好吗？在伯母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会替她照顾你的，好吗？”

周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了出来，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她看了杨涛一眼，苦笑道“你看，你们两个人都是觉得我是那种必须要有人照顾的类型，其实我很想照顾你们的来着。”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杨涛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头发，他知道周缘是个坚强的姑娘，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她没能从母亲离开的伤感中摆脱出来。也许……也是因为前天那场聚会让她发现自己的“知音”其实接近自己有着某种自己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的原因，因此格外失望有关。

“你就会安慰我。”周缘吸了吸鼻子，感觉心头的那些酸楚消散了一些，可是她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子气，气颜艳艳，心里也膈应林肆肆，如果不是她们两个人在秦雨沫的生日宴会给她添堵，她不至于连自己妈妈马上就要走的时候都提不起兴致来陪自己妈妈多说说话，多逛逛街。

都怪他们！

周缘深吸一口气，狠狠地吐了出来“走，咱们回去。”

“心里不难过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喝杯咖啡？或者找个地方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不用了。”周缘看着他，咬牙切齿道“今天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回公司了努力工作。我要把那些陷害我的小人统统踩在脚下！”

看着周缘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杨涛忍不住笑起来，说道“对对对，努力工作，把那些小人都踩在你的脚底下。”

周缘迈着坚定地步伐走向了杨涛的车子，后者站在原地默默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样子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们家周缘的自我治愈能力那是一流的。

杨涛跟上了她的步子，上了车才发现周缘还是扭着头，看着高铁站的方向，眼睛里流露出了浓浓的不舍。

他抬起手摸了摸周缘的头，轻声安抚道“不然咱们下个星期去看她？我也想看看你生长的城市是怎样的。”

“下个星期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的工程就要收尾了，我走不开。”周缘的视线仍旧没有收回来，语气中也有些闷闷不乐的“再下个星期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办呢，感觉自己越长大，就越是身不由己。”

杨涛看着她落寞的侧脸，淡淡微笑，轻声说道“周缘，那你就好好地努力吧，往更高的地方走。位置越高，人就越自由。”

周缘不解的回过头看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考公务员？然后努力往上爬？”以前王钊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意思就是他想做人上人，不想对谁都是那么卑躬屈膝的，所以他要从政，所以他要努力的挤进体制里，所以……才有了后面的颜艳艳。

“不是。”杨涛否认了她的说法，耐着性子解释道“位置越高人就越自由，是因为当你成为一个领域最优秀的顶尖人物，你就可以做出符合自己心意的选择，不用委屈自己做那么多自己不想做的事。等你到了那个位置，就算任性已垫付，也不会有人在背后嚼舌头根子，因为他们没有这个资格。”

周缘看着杨涛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问道“就像你一样么？”

杨涛没有正面对答她的问题，而是像开玩笑似的说道“你知道我刚刚入行的时候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工作，和一个什么样的师父共事吗？”

周缘摇了摇头，只听杨涛说道“一个长相英俊的中年男人，很会打扮自己，业务却不怎么行。他比较喜欢接富婆的案子，更喜欢和女老板混在一块。他教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怎么样灌富婆喝酒，至于带案子……他说那不重要。”

这还是杨涛第一次向她说起自己以往的经历呢，听起来真是挫的不要不要的，像是听笑话似的。

周缘一扫刚才的郁闷，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凑近了杨涛笑着问道“等一下等一下，待会儿你是不是就该给我说你被富婆潜规则的事了？”

杨涛一指头将她戳的老远，满脸的不想说。

他越是这样，周缘就越是好奇，更想探个究竟了“你快告诉我，是不是有富婆想潜规则你？”说着话，她的手还不怎么安分，一个劲儿的朝着人家杨律师的脸上摸“你看你现在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帅的一塌糊涂，年轻的时候还得了？”

杨涛没好气的说道“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女流氓，我们这些初入社会的天真少年才会面临那么多的危险。”

“哈哈哈，你？天真少年？你一个狐狸成精你告诉我你天真无邪？哈哈哈哈！！”周缘捧着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这会儿是真的不郁闷了“你快告诉我，是不是那师父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把你一个天真少年都逼迫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了？”

杨涛眯着眼睛看着周缘，笑出了自己满口的白牙“你别忘了我以前在什么地方呆过，部队里虽然纪律严明，可我们也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喝酒是少不了的，队伍里的人一个顶一个能喝，想灌醉我哪儿那么简单？那师父有一次想给我送到别人床上去，让我恨恨的揍了一顿，我本来就在试用期里，连律师资格证还没有正式转到人家事务所里就被开除了。”

“哎呀呀，杨律师为了守护贞操，竟然干过那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周缘捏了捏杨涛的脸，笑得不要不要的“嘿，那你说我怎么现在安然无恙的坐在你车里？按照你这个捍卫贞操的意识，我应该早就被你埋了。”

杨涛斜睨她一眼，笑着反问一句“比起我来，你更需要捍卫贞操吧？而且咱们两个人，是我睡了……”

他嘴里那个“你”还没说出口，就被周缘用手堵住了“闭嘴！”

杨涛笑弯了自己那双好看的眼睛，他扒下了周缘的手，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后来我另找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不大，我去了一年以后转成了正式律师，越做名气越大，再后来和两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开了一家小事务所做合伙人，再后来我自己出来单干，就有了现在的明诚。”

周缘听到他将自己的事情娓娓道来，刚刚玩笑的心态瞬间消散了许多。

杨涛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似的，继续说道“你猜我后来在什么地方见到那个师父了？”

“什么地方？”

“法院的门口，他帮一个富婆打离婚案子败诉了，对方拿出了他和富婆开房的照片来，一下子他名声就臭了，案子也败了，出了法庭就被人套了麻袋弄走了，法警都没反应过来，再追都来不及了。”杨涛看着周缘，朝着她眨了眨眼睛“当然，我是不太关心他死活的，后来我们律师事务所有个小姑娘和别人闲聊的时候我听了一嘴，说是业内那个富婆律师被人打得住了院，少说要住三个月，连报警都不敢报，只能吃哑巴亏。”

“他这样的律师以后谁还敢找啊？”周缘说完了这句话，眼睛看向了杨涛，又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再见到那个“富婆律师”的时候，曾经要看师父脸色过日子的杨涛，已经成了一个不屑于花时间去听对方消息的人物了。

这就是他说的站的越高，人越自由么？

周缘沉默了下去，感觉自己心里似乎流淌过什么东西似的，让人有一种向上的动力，想要再努力一下试试看。

“所以了，现在的得失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你自己的未来和前途。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也别因为惧怕不请自来的麻烦而推举任何可以拓展自己人脉和事业版图的机会。”

周缘听到了杨涛的话，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烧得慌。

“对不起……”是她太笨了，太容易钻牛角尖。

其实颜艳艳如何，林肆肆如何，王钊如何，还有秦良那些大人物如何，与她自己看似息息相关，但又没什么关系。

等她站在像杨涛这样的高度，在业内能像李久峰那样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偶像，也就没有那么多无聊的人能够影响到她的事业了。兴许到那个时候，她也就不那么在乎了。

杨涛突然发动了车子，打断了周缘的思绪“刚吃饱，我们找个地方消食？”

“散步啊？”周缘回过神儿来，有些嫌弃的问道。

入了秋，一天比一天凉，而且冷风一吹，让人觉得头皮像是被人削下去一层似的，凉到了自己天灵盖上。这样的天气里散步一点都没有情调，反而显得自己特别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