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周缘才深深地感觉到了一句话的正确性——隔行如隔山。
真的是这样。
灵感这个东西稀缺的好像是国宝一样，你费尽全力的去寻找，也不一定真的能找到这个玩意。动物园里的那些是很好看，但是缺乏了灵气，无法给自己增添什么东西，这就好像别人提出的概念无论再怎么好，也都是别人家的东西，不是自己的，用起来就没有那么顺手了。
就在她焦头烂额，想着是不是要出门去找找外面的共享交通工具体验个几小时的时候，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面写的是杨涛。
周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将自己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杨涛？”
“师娘，我是小海！”对面的声音不是杨涛的，是他那个徒弟翟海清。
周缘好久没有听到过有人叫自己师娘什么的，一时间有些恍惚“哦，小海。”
“师娘，我抽空出来给你回个电话，我们老大在开庭。”翟海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荡荡的，可能是在某个大厅里。
“那刚刚挂断我电话的人是他了？”
小海沉默了几秒，立刻给自己老大解释起来“师娘你别误会哈，老大他不是故意挂了你电话的，实在是你第二次打电话来的时候正好是他在发言，手机振动的法官都皱眉头了，他才舍得把你给按掉。”
周缘听到了这句话，脑海中想到那个画面，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你们忙的话，根本不需要顾及我这边的，他挂断了一次我就知道他在忙了。”
小海听到周缘并没有生气，立刻松了一口气，顺便拍了一个大大的马屁“师娘英明！”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师娘？”周缘觉得自己和这个小海打交道，每一次都要提醒他这一句。
“好的师娘。”
翟海清从善如流的回答，周缘依旧无语问苍天，懒得再去纠正他不正确的称呼了。
“师娘，你给我们老大打电话，是不是想要叫他一起吃饭？”
“你怎么知道？！”
“不是我知道，是我们老大猜的。”翟海清嘿嘿一笑，“你是不知道，刚才他用小纸条写了一张纸，直接让我问你时间地点，什么时候去接老夫人。”
我勒个去，老夫人是个什么鬼？
周缘看着自己的手机，觉得自己的手机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占领了。
“师娘，你怎么不说话了？”
周缘心想你这样的问法，我没法回答啊！
翟海清催促一句“师娘，休庭十分钟，我这儿已经快没时间了，你就赶紧说吧。”
“既然已经休庭了，为什么杨涛自己不跟我说？”
“我们老大被人留下了，不然他是不会让我给你打电话的。”翟海清嘿嘿一笑，无时无刻不在推销着自己的老大“师娘，我们老大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你相信他。”
“……小海。”
“啊？”
“你在做律师之前是不是在婚姻介绍所工作？”
“什么？”翟海清觉得自己似乎是听错了。
周缘撇了撇嘴，说“没什么，你告诉杨涛今天晚上如果有时间的话来我家吃饭。”
“他肯定有时间啊！”翟海清想都不用想，直接就帮着自己老大应下了周缘的邀请“不过师娘，我们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本来我们老大还说晚上结束的早去你公司那边接你呢，不过现在可能是不行了。”
“来不及就算了，我自己先回去，反正杨涛认识我家。”周缘说道。
“那可不行！”翟海清怪叫一声，连忙嘱咐她“师娘，你一定要坐我们老大的车回去，这是他给我下的死命令，一定要让我把这句话带给你。”
周缘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死命令？”
翟海清也很无奈“师娘，你不要为难我这个穷打工的，好不？既然是我们老大让我给你说的，那这事儿就在他这里已经被决定下来了，我肯定是没法子更改的。”
“那行吧……我在公司里等他。”
“师娘不如你来常青市中级人民法院吧？我怕老大今天晚上结束的时候再去你那里都好晚了。”翟海清软磨硬泡似的说道“师娘，行不行啊？算我求求你了。”
周缘拧着眉头，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为什么翟海清的声音听起来给人一种可以随意把他揉圆捏瘪的感觉？弱弱的，小小的，还有那么一点点装可怜的意思在里面。
翟海清拖长了声音，哀求一声“师娘……”
“好吧……今天下班了之后我先去常青市中院找你们，如果找不到的话，你们两个人记得给我打电话。”周缘现在深刻的知道了什么叫做烈女怕缠郎，杨涛是这个样子，翟海清也是这个样子，都跟一帖狗皮膏药一样甩不开。只要他想让你答应他的要求，一定会软磨硬泡到你不答应都不行的地步。
“太好了！”翟海清几乎欢呼雀跃似的大叫一声“师娘师娘，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如我们这里结束的早，老大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不过我们两个人要是结束的晚，那就麻烦师娘先过来。”
“行。”
就这么一个事儿，瞧把他给激动的。
翟海清嘿嘿一笑，心里瞬间觉得满足了，连着说了好几声“师娘拜拜”。
“拜拜……”
周缘挂了电话，感觉自己耳边都清静了许多。
看样子她应该介绍翟海清和他们陈浩昊见见面，他们两个人一定会把对方视为莫逆之交，引为良朋知己的。
对……肯定是这个样子的。
周缘挂了那通电话之后就打开了网页继续去找共享交通工具的相关信息，等她回过神儿来已经是六点多了。
时间似乎有晚了，可杨涛还是没有给她打来电话。
翟海清之前告诉自己如果她下班的时候杨涛还是没空的话，就让她自己去找他们两个人，周缘原本以为按照杨涛一贯的做法，他一定会按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今天的这个情况也算是特别的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她也只能去打个车先去常青市中级人民法院了。
刚刚走出写字楼，周缘就看到了林肆肆的身影。
她站在一辆豪车的旁边透过窗子和里面的人说些什么，但是很明显的，里面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林肆肆努力露出灿烂的笑脸和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里面的人打开了车门，林肆肆飞快的钻了进去，不一会儿车子就消失在了周缘的视线范围内不见了踪影。
干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周缘搞不懂林肆肆到底在干嘛，脑子里虽然有些疑问，可却也没兴趣知道林肆肆的那些破事儿。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常青市中级人民法院这几个字后在车里坐定，脑子里这才闪现了一个念头——似乎刚刚林肆肆上的那辆车自己从哪里见过？而且似乎不止见过一次……
是哪里呢？
她脑子里一点点的回忆着有关于那辆豪车的记忆，可是车子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轧上了什么东西猛地一震，周缘几乎从座椅上跳起来。身子剧烈的摇晃吓得她心脏砰砰乱蹦，她刚刚才兴起的那一点点念头就这样被打断，轻而易举的就被抛在了脑后。什么林肆肆，什么眼熟的豪车，就都成了过眼云烟。
常青市中级人民法院在城市的北二环外，位置比较好找，就是附近清静的过分，但这种清净似乎又是清净的有些过头了，难免让人觉得有些荒凉。
这个极端安静的地方，隐隐的透出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庄严肃穆，周缘站在中级人民法院的外面，依旧感觉到那股浓浓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的心在这一刻沉了下来，好像某种令人臣服的力量让她心生畏惧。
这大概就是司法机关的肃穆了吧？
经常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也难为他们那些法律从业人员了。人们都说法律是一件很神圣严肃的事情，周缘以前只是有了一种模模糊糊的概念，可是这一次她却有了一种用语言无法描述出来的直观感受。
周缘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正在犹豫要不要给杨涛发个消息，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给自己说他那边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那她就这么傻乎乎的等在常青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门口是不是就有点显得太傻了？
就在这个时候，常青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正门突然间走出了一群人，而那一群人最中间的那个不是旁人，就是杨涛。
他身边的那些记者举着话筒，拼命的将话筒递到杨涛的面前，满脸亢奋的问道“杨律师请留步！抛去被告律师的这一重身份，你本人对这个案子是什么样的看法？这一起连环杀人案的证据几乎统统指向了你的当事人，你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与他沟通谈判的？对于这个穷凶极恶，极力逃避法律制裁的犯罪分子，你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给他作辩护的？你真的以为他是无辜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