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君往后靠在墙上,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赞同他的想法。
——白清卿最开始说的时候,她不知道ta是图的是她还是尉宁,后来她紧跟着那句“要我继续留在尉宁身边,留下,就会帮我进尉家,做少夫人”,就证明ta对尉宁没意思,图的是她。
是她认识的人。
纤君认识的人太多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谁更可疑,细想之后,又发现了疑点“ta为什么不在三年前就把白清卿灭口?”
扬州瘦马事件发生之前,留着白清卿是为了迷惑尉宁,冒充阿庭的妈妈。
扬州瘦马事件发生之后,白清卿丢下阿庭逃离晋城,ta应该在这个时候就把她灭口,这才是永绝后患,何苦费尽周折,又是帮她逃走,又是帮她藏身?
逻辑说不通,总不能是那会儿对白清卿还有仁慈之心吧?
外面打杀声至今没有停止,她可不觉得一个能下命灭口所有人的人,会有这么人性的一面。
“是啊,为什么呢……”尉宁的尾音渐渐消散,纤君一怔,转头一看,男人已经晕过去。
纤君撑着床沿站起来,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喊“尉宁?”
没反应,真是晕了,难怪刚才的话越说越弱。
“施主。”有人敲了房门,纤君转头一看,是两个和尚。
纤君走出去,双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师父。”
和尚介绍道“这位是净空,出家之前一名医生,方丈让我把他带过来给尉总裁看看。”
“有劳了。”纤君让开了路。
净空先抬起尉宁的眼皮看瞳孔,再拿起他的手把脉,七八分钟后,转头对纤君说“他的情况最好到医院缝合伤口,现在没有办法,我就先拿点药,熬了给他服下,能缓和一下。”
熬中药最费功夫,这会儿都是后半夜了,纤君怎么好意思继续麻烦他们“师父把药给我,我来熬吧。”
净空道“好。”
和尚说“那就请施主跟我们去拿药和药罐。”
……
“salope!”
后山,完全掉入陷阱的西里,被打得团团转,他怒吼“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司机在枪声里大喊“西里先生,我们撤吧!”再这么下去他们都讨不到好啊!
“走,走!”西里慌忙撤退,然而还没下山,身后又是一阵枪响,他们连忙卧倒隐藏。
司机大惊失色“走不了西里先生!后面又有一队人,我们被包围了!”
包围上来的是纤君派去接应齐高的两队人马里的另一队,由法国人马丁带队,他们听到枪声过来,原本还不知道什么状况,但他认识西里,看到西里在这里,第一反应就是,把人拿下!
他架起狙击枪,直接把司机打死,一边砰砰砰地开枪一边大声喊“活捉西里!”
这边吸引走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反而没什么人注意到,有一队人马,正悄然地从后山离开。
……
尉宁昏迷没有多久。
他的身体到了极限已经撑不住,精神却没有放松,一直记着现在危险,凭着意志力睁开眼。
视线朦胧了秒钟,渐渐清明,就看到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一个红泥小火炉塞干树枝的纤君。
禅房里多了辛苦的药味,尉宁捂着腹部,调整了一下姿势,低声问“你,在干什么?”
“熬药。”纤君没回头,语气有点不耐烦,“什么年代了,就算是寺庙,没电药罐就算了,连煤气灶都没有。”
她还特意问了,他们平时做饭是靠什么,和尚告诉她,是烧柴火……
太过返璞归真,纤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给他们捐款。
尉宁凝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深深“有一次我送妈来礼佛,就看到他们在山上捡枯树枝,方丈跟我们说,这也是他们的早课,还说了一段很有佛理的话,大意就是世间万物都有归宿,枯了的树枝,最好的归宿就是烧火。”
“我听过一个说法是,出家人若是享受太多,容易有贪念,所以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都要最普通的。”纤君淡淡道。
药熬得差不多了,纤君倒入碗里,端去给他,尉宁接了,吹冷一些便喝下去,只是在把碗还给纤君时,借机握住了她的手,一句话突兀又直接“其实,你也不想我死,对吧?”
纤君抬眸,看到了他眼睛里如月光一般温柔柔软的光。
他刚才看到她坐在哪里熬药,想起了当年她泡潮汕功夫茶给他喝的样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她对他这么有耐心。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生出了一个幼稚,不切实际,且还有点可笑的年念头——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对他,他可以一直这么伤着。
眼皮一垂,纤君的话语清清淡淡“我带你找方丈,帮你包扎伤口,再熬药给你,你就以为我是舍不得你死?”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未免太自作多情——如你所说,你今晚是来救我的,受伤也是因为我,我只是不想欠你,等下了山,我们该是什么关系,还是什么关系。”
尉宁唇边扯出极涩的一抹笑“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纤君将手抽回“你说呢?”
难不成,还能是夫妻?
“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两个月后离婚就不是。”他怎么总是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尉宁淡淡“两个月后的事情谁能肯定?”
什么意思?纤君皱眉,两个月后不会离婚?他不同意离婚?她主动不离婚?
尉宁将衬衫纽扣扣上“纤君,我们来日方长。”
不给她反驳或者回怼的机会,他就将话题带回昏迷之前,他们聊的地方,“刚才你问,ta为什么不在三年前杀白清卿,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纤君的思绪还被留在上一个话题,看着他没说话。
尉宁道“可能是白清卿手里,有可以要挟ta的东西,让ta想下手又不能。”
此言一出,纤君马上定住神,如果真的有这个东西存在,她要是能拿到,也许“ta”的身份就迎刃而解!
尉宁大约也想到这一点,所以问“白清卿说自己住在哪里?”
“住在城中村,十几个人一间房,每个人只有棺材大的地方。”纤君记得清楚。
尉宁说“香港深水埗,那里到处都是棺材房,外来人口群居,鱼龙混杂,最合适藏身。”
纤君道“就查深水埗,查不到,可以拿她的照片问问周边的居民,她在那里住了三年,一定有人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