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马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一个恐怖的噩梦……
表兄的孩子死在了自己面前。
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如小时候,她面对父亲无故打骂时那样,只能无助地缩在墙角任由父亲的拳头或是坚硬的酒瓶砸碎自己的脑袋……
她恨自己,恨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此刻,迷茫和悔恨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身体。
恍惚间,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那个酒鬼父亲竟因为嫌她吃饭费钱,将她赶到了外门。
那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固然美丽,但是对于只穿着单衣、里面塞了破布柴草御寒的她而言,却是致命的。
没到几分钟,她就在冷风中颤抖起来。
那些顺着衣领、袖口、补丁钻进衣服的寒流,像极了母亲离开时哼唱摇篮曲引起的空气震动,刺骨的冷……
她叫了一声“妈妈”!
她想她了……
但是深深小巷,鹅毛大雪依旧。
不知何时,雪花在她身上结起了冰霜。
她更冷了……
可是,她不敢像以前那样靠住那些如同母亲臂弯般的墙壁,只能一点一点蹲下身子抱成团,用冰冷的雪温暖自己。
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青年朝自己走了过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正在病房中躺着,身旁的护士小姐姐温柔地告诉她是火影大人救了她。
听到竟是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表兄救了自己,她大概有那么一瞬间的怨恨……
因为比起眼前这个活着的地狱,她更向往死后的天堂。
但是很快,谨小慎微惯了的她,就在护士小姐姐面前隐藏起了自己的情绪,望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发起了呆……
当天晚上,一个名叫大蛇丸的青年前来看望自己,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被石膏纱布紧紧裹住的脚掌、小腿和手臂处的神经已全部坏死……
后来……
后来有很多事,她都忘记了。
她只记得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的身体突然痊愈,跟着护士小姐姐办完了出院手续,最后在表兄的陪伴下,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家中。
那个被自己视作地狱的院子。
但出乎意料的是,往后的日子,即便父亲再生气,也没有用拳头打她,与此同时,衣橱里每年还会按时多出很多好看的、或清凉或耐寒的衣服,以至于她在外人面前,有了抬起头、和他们交谈的勇气。
而后,她顺利毕业,以第三名的优异成绩进了薪金待遇优厚的零号训练场……
当然,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是鞍马裕给了自己新生,让自己拥有了眼下的一切。
但是现在恩人的孩子被抓、消失,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心里怎么会不难受?
甚至,她把茵茵被抓的原因归咎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她不在今天举行婚礼,那么茵茵就不会跑来街上观看,自然也就不会被坏人抓走。
所以说,都是她的错!
是她害死了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不知不觉间,她的心中下起了雪。
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天,回到了飘着鹅毛大雪的小巷……
但是这一次不同!
她拥有了力量——
被幻境中红袍僧人称为心魔的力量。
她将那个怪物放了出来,并要求它杀死那边的敌人!
至于代价,她已经无所谓了!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大家都在等你哦!”
顺着声音,她看到好友鳞正在前方朝自己微笑……
“等我?”
她轻声喃喃着,眼睛里不自觉泛起了红,表情也变得茫然无措。
“是啊,不只是富岳和我,就连裕大哥、和茵茵也在等你呢!而且……”
鳞说着,露出了揶揄的笑容
“你该不会让新郎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吧?”
“富岳……”
“茵茵……”
“裕大哥……”
“在等我!”
鞍马叶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四周笼罩她的黑暗瞬间消失!
然而,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耳边就响起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该死,你这混蛋究竟做了什么?”
是那个怪物!
鞍马叶彻底清醒,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片被黑暗附着的森林里,有两个人正在对峙。
其中一个不用多说,自然是她的心魔伊度。
但是另一个,她暂时还分辨不出。
然而下一秒,一听到那人的声音,她就立刻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裕大哥?!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又一次救了我?
随后只听,那边的鞍马裕冷笑道
“利用内疚控制叶丫头,然后消磨她的意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在苦难中盛开的花朵,是不会再为苦难而凋零的!”
说着,鞍马裕突然消失,利用阴影瞬间出现在鞍马叶面前,对她说道
“叶丫头,还记得我当初教你的东西吗?”
“当然!”
她怎么会忘呢!
深吸一口气,鞍马叶握紧拳头,冲向不远处的伊度,她嘴里一边喊着“人可以被打败,但是精神不败,混蛋,别小瞧了女人的意志啊”,一边一拳打在了伊度脸上。
……
夕阳下。
鞍马叶在鞍马裕的帮助下,将伊度转化成了一只黄色的小狗。
将小东西抱在怀里,她忽然问道
“裕大哥,茵茵真的没事吧?”
“嗯……应该没有吧?”
鞍马裕想了想,不确定地回复道。
今天上午,他刻意买了一大包加了料的冷饮,当着女儿的面放进了冰箱,结果不用多说,茵茵自然是吃坏肚子进了医院。
现在,应该正在和纲手温习母亲情吧?
“呃……”
鞍马叶的表情有些怪物。
但是人家当父亲的都不慌,她自然没必要继续追问下去。
这时,鞍马裕突然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去和富岳完婚吧!”
鞍马叶微微一愣,“现在还可以吗?”
“当然!”
鞍马裕回以微笑,然后沉声提醒道
“忍者归根结底还是实力最为重要,作为鞍马家,唯三拥有伊度的强者,你想嫁谁,谁赚,没什么可担心的……”
“您的意思是血脉真具有同源性?”
作为大蛇丸的弟子,鞍马叶还是知道某些隐秘的。
“大蛇丸跟你说的吧?”
鞍马裕点了点头,望着天边的夕阳,喃喃道
“就目前的研究进度来说,是这样的……同族之间固然可以更好地遗传本家族的血继限界,但是异族之间却更容易诞生原初血脉……而就你和富岳的血脉纯度来看,这个概率还要更大一些。”
“原初血脉那是什么?”
鞍马叶疑惑道。
鞍马裕却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知道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乖乖回去结你的婚吧!”
“是……”
见状,鞍马叶默默将“原初血脉”这个名词记在心里,然后跟着鞍马裕向宇智波族地走去。
与此同时,木叶医院。
“哼,老阿姨,我才不要打针呢!”
“这么大的针头扎进胳膊里,一定会留下疤痕的,这样的话,夏天我还怎么穿着半袖出门啊?不行,绝对不行!”
嘶,老阿姨……
纲手看着病床上这个刁蛮任性、不愿意打针的小姑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小鬼,你知道肚子为什么会疼吗?”
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的鞍马茵茵,虽然没有说话,但还是偷偷竖起了耳朵。
上钩了……
见状,纲手笑容更盛
“因为过期的食物里面会滋生虫子,或者是虫卵哦?”
“那又怎样?本姑娘最喜欢吃肉了!”
“呵呵……”
纲手冷笑一声,一本正经道
“如果只是虫子导致的腹痛,其实还好,因为只要及时打针,那些虫子就不会把你的肠道当成游乐场,在里面吃吃喝喝开派对!”
“啊……”
听到这话,鞍马茵茵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翻腾,就仿佛真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了起来,小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却不知,这只是心里作用罢了。
“那,如果是虫卵会发生什么呢?”
小姑娘开始怕了,惊疑不定地看着纲手。
纲手摆出一副看惯生死的表情,淡淡道
“大概会有苍蝇从你嘴里飞出来吧!”
“啊——!”
“不不不!茵茵不要苍蝇从嘴里飞出来,不要!不要!”
小姑娘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带着浓浓的哭腔,凑到纲手面前,说道
“打,我打!”
“拜托,请快一点!”
茵茵……
倒是和我女儿名字一样呢?
但是,纲手不认为鞍马裕会让孩子吃坏肚子,所以也就没往深处想。
她朝小姑娘微微一笑,然后拿起准备好的针管,挤出空气,揶揄道
“现在,不怕留疤了?”
“不怕了,不怕了!漂亮大姐姐,你快点吧,茵茵害怕苍蝇从嘴里飞出来,吓到爸爸和奶奶!”
“好,现在就给你打!”
不多时,纲手从病房里出来,回到了休息室。
在这里,她看到了似乎等候多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夜莺。
“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声音,夜莺面色一喜,立刻靠了过来
“纲手大人,你和茵茵……”
“茵茵?等等!”
纲手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脸懊恼地责怪着自己。
天啊!
纲手,你到底在做什么?
同事为什么会把一个吃坏肚子的小姑娘,交给你……
你怎么就不好好想想呢!
纲手阴着脸,对夜莺说道。
“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她就不顾夜莺的反应,急匆匆地离开了休息室。
当她来到茵茵的病房,透过玻璃,看着房间里那个被灯光笼罩、笑容显得格外柔和的小姑娘时,眼睛忽然湿润。
“鼻子像我……”
“嘴巴和耳朵像裕君……”
“这孩子……真好……”
心里那块坚硬已久的东西,突然软了下来,纲手又在门外看了一会儿,然后自嘲道
“只是,我不配做她的母亲……”
吐出一口浊气,纲手回到了休息室,从办公桌下,拿出一个袋子交给了夜莺。
“纲手大人,这是什么?”
夜莺虽然好奇,但是并不敢当着纲手的面打开查看。
而纲手并没有急着回复,而是佯装惬意地靠在椅子上,遥望着远方那轮半边已经沉进地平线的太阳,许久才道
“是一件毛衣,我织的……”
“千万别把它送给你家火影大人,知道了吗?”
“呃……”
夜莺的表情有些古怪。
如果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能再自然一些,我或许就信了!
“怎么不说话?”纲手突然皱眉问道。
“我知道了,我会把它扔掉的!”
“嗯?”
纲手不满地嗯了一声。
裕君这秘书没有眼力价啊!
“那我把它交给火影大人?”
“混蛋,你该耍我!”
被夜莺不识相地挑明了心事,纲手鬓角青筋突然暴起,站起身,恼羞成怒地拍碎身前的办公桌,越过满房间飞舞的木屑,瞬身到夜莺面前,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扔出了窗外。
临了,担心毛衣真被夜莺扔掉的纲手,还不忘站在窗前温声提醒
“记住,千万别送给鞍马裕!”
“得,神仙打架,你一介凡人插什么话?该!”
纲手最后那下明显是收了力的,不然夜莺现在就不是略显狼狈那么简单了,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吸取了刚才的教训,给出了标准答案。
“是,属下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
站在窗边的纲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快,夜莺消失了在落日的余晖中。
正当她转身,准备再去病房偷偷看看女儿的时候,突然看到静音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来的?”
静音的表情格外阴森,这让纲手顿觉不妙,她试着转移话题。
然而,这样的伎俩早在二人在外面旅行的时候,静音就已经相当熟悉了,自然不会有什么效果。
此刻,这个留着一头齐肩黑发、腿玩年的美人,指着地上的木屑,质问道
“纲手大人,请问这张桌子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对它?”
“那天,是谁喝醉后抱着我信誓旦旦地说,赚够钱还清债就回家的?”
“我的纲手大人啊,你可别忘了,你现在仍是身负好几个亿债务的女人,怎么能随手打破这张价值您半个月工资的桌子呢?”
“什么,半个月工资!”
纲手嘴角一抽,看着散落一地的木屑,欲哭无泪。
这……这可都是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