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暖脑海中,一点点回忆。
李总监就是个小人物,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秦骋,沈澈,还是谁要害自己……
脉络逐渐清晰的前一秒,电话铃声猝然响起。
宋晴暖揪心,以为又是公司的事,却见来电显示是师傅。
迟疑几秒,调整好疲惫的声音,她才接起电话。
“小暖,今天安之也在,你不来吗?”
电话那边,秦镇南的声音透着期待。
他现在还不能多动,自然一个人会烦闷很多。
宋晴暖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答应之后,安排好下午公司如何,强撑着往医院过去。
见到安之和师傅,她的心情瞬间好转许多。
短暂忘记烦恼。
安之哼哼唧唧往宋晴暖方向伸胳膊,要抱抱。
宋晴暖抱住他,抓着软绵绵的小手摇晃“安之乖呀!想不想妈咪!”
安之被她逗得笑眯眯,跟着发出模糊不清的牙牙婴语。
秦镇南跟着她逗安之,眼尾纹路充满慈祥与岁月的痕迹。
仿若这两年来,昏迷的并不是他。
“师傅,他有时候能叫出妈咪了。”
说这话是,宋晴暖眼底都是喜悦。
秦镇南笑道“安之还小呢,学不对又好学,正常,你要是整天在他身边,肯定很快就会。”
宋晴暖又何尝不想让安之在身边,他才这么小。
她不想跟师傅讨论与秦骋的问题,就说点别的开心事。
秦镇南原本想要问她和秦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见她不愿提,她也就没有问。
两人聊点别的倒也有趣。
正在这时,秦骋忽然推门进来,见到的就是其乐融融的画面。
宋晴暖见他来,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安之都能察觉到妈妈情绪不好,小手都不闹她了。
“小暖。”秦骋主动开口叫她。
他眼神滑腻温热,乌黑的发丝松散又温顺,男人要走近,想融入这场景,也融入与她。
却不曾想电话铃声急促响起。
他手好巧不巧,落在接听键上。
“秦先生不好了!秦语越狱了!”
“喂?先生?您在吗?”
秦骋在秦镇南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喉结微动“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宋晴暖也没想到会有这突发事件,一时间表情复杂。
秦镇南看看秦骋,再看看她,两人意外又不意外的神色,剧烈咳嗽起来。
“好啊……你们两个,合起伙来骗我!”
“咳咳……”
宋晴暖迅速起身给他拍背“师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慢慢说给你听好么。”
见秦镇南太生气,宋晴暖把安之往他怀里放“师傅,安之害怕呢。”
秦镇南大力吸气,才缓过来,半抱着被吓到的安之,拍拍小安之的背。
“叔叔,我回头在跟你解释。”
出这么大事,秦骋不可能安坐在这里继续跟两人说话,看一眼秦镇南,目光又深深落在宋晴暖身上。
宋晴暖自然而然对他露出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很奇怪的感觉,他们之间早已经疏远的像是陌生人。
可却因曾经长期相伴,有一种不言的默契。
宋晴暖许久才安慰好秦镇南,的确有点心力交瘁。
公司的烂摊子还丢在那里,这边又让师傅得知秦语的事情。
真是,一团糟。
秦镇南情绪恢复,却不肯跟宋晴暖多说话了,绷着脸不理她。
宋晴暖知道他的脾气,叹气“师傅,当年发生的事情,实是意外。”
“我们又何尝不想一切都好好的。”
秦镇南背对着她,眼里滔天的痛苦和纠结,几次欲转身跟她说话,又忍住。
反复几次,终于听到宋晴暖告别的声音,他才骤然轻松下来。
他也在逃避。
一直都在逃避。
宋晴暖把安之交给护工,恋恋不舍的告别。
这若是平日,她一定趁这个机会把安之一起带回去过夜。
但,公司那边,容不得她有片刻松懈。
听着安之在身后不舍哼咛的声音,宋晴暖心如刀绞。
才到公司,她就把自己私人账户上的存款划出百分之九十,拿来暂垫债款。
只短短一天,她就从有存款有公司的总裁变成负债累累。
茫然又无措。
她该如何度过这一关。
秦语那边,又什么情况?
宋晴暖终于确定,秦语是装傻。
这边,自然自然秦骋也毫不怀疑。
到监狱之后,得知秦语是装病,进医院,然后被人掉包带出。
从前到后,计划天衣无缝,甚至有接应人。
她若是傻,天底下便都是傻子。
见秦骋脸色黑得可怕,下面的人战战兢兢。
“秦少,车子到郊区之后就没有了踪影,监控上没有记录……”
“秦少,这辆车是套牌,正在追查。”
“现场没有留下其他人指纹,初步推断秦语小姐本身身上带有联络设备。”
雨后夜色森然,风声凌冽撕破空气,弹得树木枝丫嘎嘎作响。
秦骋手边的水杯最终还是在下面人胆颤心惊的视线里——狠狠被砸落在地。
碎片溅射。
“给我查。”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却冷入骨髓。
被他看着的狱管和主要负责人浑身发抖。
“秦少,我们保证,保证找到人!”
“秦少再给一次机会!”
秦骋淡淡看两人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秦少!秦少!”
狱管已经吓疯了,飞扑过去要抱住他的腿。
保安却一脚把她踹开,疼得浑身抽搐在地上起不来。
秦骋在冷风里踱步。
早知如此,就该听医生的,上最狠厉的测谎仪。
当时觉得对身体危害过甚。
现在。
区区一个测谎仪。
刑具都早该用上。
秦语——
秦骋默念这个名字,一字一句都是极致的嫌恶与恨。
最好别让我再抓住。
转眼一个通宵过去,天亮了。
秦骋才休息两个小时,就睁眼,知道还没有秦语的消息,他屏神往医院走去。
昨日走得匆忙,叔叔那,还得给个交代。
秦骋到医院的时候,才早上八点半。
天光初亮,有雀儿窃窃低鸣,叶落满地。
秦骋的脚步在那日与宋晴暖摔过的地方停滞一瞬,才继续进去。
秦镇南已经睡醒,曦光撒在他过于苍白的脸颊,描摹着岁月的纹路。
他安静下来,显得过于苍老,比秦父看起来,甚至要老上十岁。
秦骋难得犹豫一瞬,还是推门进去。
秦镇南见他来,支起身子。
秦骋声音很淡,“叔叔,我没找到秦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