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非他亲生(1 / 1)

黄昏,天边的云霞火烧似的红,夕阳的残光将天色染红,同火燎云。

此时,未掌灯的小书房在夕阳的残色下昏色一片。

顾轻欢坐在书案后方,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睑望着书案上头金麟递来那刘喜按了红色指模的口供,不发一言。

她静静的坐着,望着,却一动不动;仿佛生来便是那椅子上的雕刻物一般,直至天黑,姿势仍未转变一下。

小书房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可顾轻欢仍是沉默不语,静静的坐着,不知思量些什么。

这可急坏了门外的风吟及小素儿她们。

尤其是风吟,她好几次敲门想要入内替自家小主子掌灯,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又因小主子进小书房前便给她们下了命令,没她的吩咐不许私自入内。

故此,颇为束手无策。

风吟隔着小书房的门板死劲的往里头瞧着,可门上糊的一层麻纸隔绝了她的视线,又加上里头黑漆漆的,便是让她在门上的麻纸上戳个洞,她也未必能瞧得见小主子的位置。

风吟心中焦急万分,她怕顾轻欢出了事不好与那人交待,更怕顾轻欢是真的出了事,不能护她周全。

跟在顾轻欢身边的这些日子,名义上顾轻欢是她的小主子,而事实上,顾轻欢是真心待她们好的。

极好的那种。

若不能护顾轻欢周全,莫说那人生气,风吟都不能原谅自己。

最可恶的便是那金麟!

风吟恨恨的想着,若是金麟胆敢再出现在她面前,她非要狠狠的教训他一顿不可!

她方才瞅着自家小主子的不对劲,追去逼问金麟到底与小主子说了什么,小主子怎成了那副模样。

可,那可恶的金麟却以一句主子要他保密,他无可奉告来堵她的嘴!

简直可恶!!!

小书房里

顾轻欢垂着的眼睑动了动,仍盯着因为黑暗早已看不清的那份口供的位置,唇角僵硬的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金麟说,他们从她娘亲离开丞相府之前开始调查,发现她娘亲之前有许多的思慕者,其中便有现在的温府家主温绍华。

温绍华夹在一众出色的男子之中,反倒因为平庸而不起眼,故没人注意到他。

据金麟的调查,她娘亲与前废太子在一起后,许多思慕者因情殇退怯买醉,这退怯者亦有温绍华在内。

温绍华深知无法与储君身份的前废太子相比,满腔情意还未诉出,便胎死腹中。

情殇之下,温绍华时常在一家酒楼里头买醉,忽有一日,被如今的温二夫人章鑫月寻着,陪他同饮。

二人酒后乱性,在那酒楼之中要了上房,鸾颠凤倒,彻夜未归。

然,同戏文中唱的戏剧一幕出现了。

温绍华一觉醒来,还未来得及惊讶身边睡着的章鑫月,便听闻街上吵杂万分,隐约听见旁人传言说丞相之妹沈大小姐因与太子殿下一别两宽,伤心之际离家出走了。

得知此消息,温绍华欣喜若狂,顾不上被翻红浪滚了一夜的表妹,当即便披衣着裤匆忙离去,只因想在抢在人前先一步的寻到心心念念的人儿,慰其心灵,趁机而入。

温绍华这一走,却将仍未酒醒的章鑫月给抛下了,匆忙的连那房门都来不及关好,可见其心急。

那与他鸾颠凤倒一夜的章鑫月甚至未着寸缕,可见后果。

当时酒楼掌柜的见日上三竿不见客人下楼续住,亦不见人退房,心生不满便遣了身为店小二的刘喜上前寻人,续租便讨钱,不租便撵人。

那刘喜前去见那房门未关,初时还象征性的敲了敲门问了两句,内未有人应答,便惊起一身冷汗。

那刘喜原以为那间客房的客官偷溜了,自个得倒霉要赔钱,忙不迭地冲了入内。

孰料,人不仅没走,还看了满目春色。

那刘喜年近三十,家穷人丑,无人愿嫁,活了这些个年头,连女人的小手儿都没摸过,哪里受的住这样的刺激。

几次试探之下,见人未清醒,便色胆包天,将人给睡了,还顺走了一条手绢儿留为纪念。

那章鑫月醒来,并未察觉不对劲,还以为那是同表哥欢好的缘故。

虽对温绍华撇下她先走一事颇有异议,却也因羞赧欢喜匆忙离去。

章鑫月羞于主动寻那温绍华,满心欢喜的以为,她已同温绍华成就了好事,余下的,便等那温府送聘上门,八抬大轿迎她过门,成就一门好姻缘。

最终,八抬大轿是有,却是抬了别的女人入门,做了温绍华的嫡正妻子。

章鑫月得知温绍华娶妻的消息时,温府喜事就过去了一月,而她,已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章鑫月又惊又怒,大闹温府,将怀了温绍华孩儿的事公诸于众。

温老太太得知章鑫月怀了身孕十分欢喜,又因章家与温府是亲上加亲,当下便做主让章鑫月入门抬为平妻。

哪个男子不爱三妻四妾?

温绍华借着温老太太做主的缘故,半推半就的便左拥右抱了。

之后的事,顾轻欢也便知道了。

章鑫月后来从中做梗,挑拨了渣爹与她娘亲的关系,诬蔑她非渣爹亲生。

然……

金麟他们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刘喜时常在温府附近鬼鬼祟祟,经调查过此人身份后,将人拿下一再逼问。

那刘喜未曾见过这般场面,便什么都不顾的将十余年前与温二夫人一度春事全盘托出。

异虎在观那刘喜相貌时,察觉此人的眉目与那温二小姐相似,暗中取来二人血液,确认了温二小姐的生父乃刘喜之后,特意回来禀报自家主子的。

坐在黑暗中的顾轻欢越想越觉得好笑,她想笑,想狂笑。

想笑那温绍华活该!

笑那温绍华得报应!

笑那温绍华放着亲生女儿不要,将温婉当成掌心宝来呵着护着,堆在锦衣玉食中养大。

却未料想,他那掏心窝子养大的女儿竟不是自己的骨肉……

果真是报应!

顾轻欢笑着笑着,便哭了。

她悲伤狂笑。

笑温绍华的痴,笑她娘亲的悲。

替她娘亲不值。

她宁愿娘亲起初受情殇一生未嫁,也不愿娘亲嫁与温绍华这样的男人,凄苦一生,最终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