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堂堂正正(1 / 1)

月鸣的速度很快,当天夜里,她便将温大夫人的生平给收集齐了。

已故的温大夫人,名为沈舒灵,乃当今丞相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沈舒灵本是闺阁大小姐的淑女做派,忽然一日落水之后,受了邪惊,性子竟判若两人。

沈舒灵入水后便无视闺阁规矩,私底下还曾与前废太子交好,两人不知为何吵了一架,分道扬镳了。

两人分开不久,前废太子因事被废,贬为庶民,沈大小姐更是为此离家出走,了无音讯。

之后,沈舒灵与温府公子温绍华定情。

作为温大夫人的沈舒灵入门一月,温绍华的表妹章鑫月,如今的温二夫人便挺着两个月的孕肚大闹温府,最后在温老太太的主张下,温绍华迎了表妹入门,抬为平妻。

温大夫人入门七个月便产下一女,招来非议,从此同温家主离了心,在温府很不得宠。

但,不知何故,沈舒灵宁在温府受尽委屈,也不回丞相府求助一句。

若不是因为病故,遗体展于人前,丞相府的人也不会知晓她的下落,故而寻上门来。

旁人更不会知道堂堂的丞相之妹竟低嫁于人,且受尽委屈。

唯一的女儿也自尽于棺前,叫人嘘唏怜悯。

月鸣呈上温大夫人的生平时,也很是惋惜。

果真是为一人误尽终生,只是不知,这人指的是前废太子,还是如今的温家主……

顾轻欢沉默着翻完月鸣调查她娘亲的生平,将洋洋洒洒写满温大夫人生平的纸张折了起来,投入文案上那青铜炉鼎之中烧掉,久久不语。

月鸣所查与娘亲临终前所说不差些什么。

只是……

事情的真相,还是有所不同的。

温婉将她撞棺之后对她所说的话,她结合在一起,事情大抵是这样的

娘亲当初与那前废太子闹翻之后,离家出走,后遇渣爹。

渣爹大抵是知道娘亲的身份的,若不然,她母女二人在温府这么久,这么碍眼,也不见她渣爹提及一句休妻,想来也是怕把娘亲逼的无路可走之时,娘亲会回丞相府告状的。

不管渣爹是为了娘亲的身份还是为了娘亲的人,总之他许了娘亲正室的身份的,成亲不过一月,那怀了渣爹孩子的二夫人便闹了上门,被温老太太她的那个祖母抬了平妻。

据温婉透露出来的信息,便是那二夫人痛恨渣爹许了娘亲正室夫人的位置,费尽心思的挑拨离间,才会在娘亲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收买看诊的大夫,在娘亲的安胎药里下了催产药,才令娘亲早产。

更是故意让渣爹误以为她非他亲生,渣爹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才会百般跳脚的与娘亲生份。

她的娘亲素来心高气傲,渣爹不仅没有遵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更是误信谗言与娘亲生份,难怪娘亲与渣爹无话可说。

也难怪娘亲总是絮絮叨叨,说男人靠不住……

娘亲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唔,好像是‘男人靠的住,母猪会上树’。

话虽是粗俗了些,可,在顾轻欢看来,倒也没错!

至少搁在渣爹身上,很是适合。

按理说,二夫人心生怨恨,挑拨离间让娘亲与渣爹生份了便得了,竟心思歹毒于此,容不下她的娘亲,就同温婉容不下她一般。

果真是母女,两人歹毒的心思如出一辙!

后来,娘亲不知怎的染上了风寒,她典当了所有值钱的玩意让雯儿去请大夫。

眼看她娘的病情有了好转,却因为二夫人动的手脚叫她娘亲一夜之间药石罔效,不治身亡。

那一夜,娘亲还告诉她,娘亲与丞相府的事,娘亲让她回丞相府保命,还给了她一张藏宝图。

想必,那二夫人就是偷听了娘亲与她的谈话,为了藏宝图才让温婉前来与她套近乎,却万没想到温婉迷恋厉璟天成疾。

她的那个嫡妹,听了雯儿说厉璟天与她母女二人交好,竟硬逼着她交出厉璟天给她保命的玉佩,更不容她分辩半分,癫狂的将她撞死在娘亲的棺前。

温婉何其的痴狂,又何其的歹毒!

她的娘亲又是何其的冤枉!

娘亲误信了她渣爹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义无反顾的下嫁,却委屈到死。

就连死了,也还要背负着那不贞不洁的罪名,被那睁眼瞎的渣爹唾弃,连牌位都不能入那温氏祠堂受用香火,又何其的无辜!

她要为她娘报仇!

她要让她的娘亲以温府大夫人的名义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进入温氏祠堂之中,受温氏后人的供奉!

她要让她的渣爹跪着迎回她娘的牌位,要她渣爹亲手将她娘亲的牌位奉回温氏祠堂之中!

不是说,她非渣爹亲生的吗?

二夫人不是要挑拨离间,收买大夫使那些个下作的手段吗?

有一日,她定要这些人,这些事,公诸于人前,还她娘的清白,洗她娘的冤屈!

顾轻欢盯着青铜炉鼎里的纸张被火苗吞噬化作袅袅青烟,垂在身子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抿唇问着月鸣,那与之相关的人与事“不是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好歹也有过一段情,那前废太子怎就眼睁睁的看着温大夫人受这多的委屈?不是人云亦云,说那温大小姐是他的骨肉来着?”

她娘亲因这个前废太子受了这么多委屈,怎也不见那前废太子替她娘分辩半句?

顾轻欢这话,半是怄气半是堵气。

她心里也知道这事儿怪不到那前废太子的身上去,可她就是怨他。

若不是为了他,她娘亲也不会离家出走,便也不会有接下来这么多乌泱泱的糟心事。

月鸣看着自家小主子,分析着那时的局势,压低了声音道“他当时大抵是自身难保,那个时候前废太子与当今皇上争这九五之尊的位置,朝堂之上不知掀了多少血雨腥风,朝局动荡,人人惶恐不安,他身在其中,又吃了落败,怕是自顾不暇……”

朝堂之争何其残忍,成王败寇便是这般。

赢了天下,便是高高在上掌管天下苍生的帝王。

败了,便是谋逆一党,大逆不道之人,说是被斩草除根也不为过。

顾轻欢闻言,抬了抬眼睑,眸光平无波澜“那么,他死了吗?”

闻言,月鸣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月鸣总有一种感觉,她家小主子好像陷入在温大夫人的事儿当中,且不能自拔。

尽管忧心忡忡,月鸣还是据实禀报道“奴婢打探到,前废太子眼下便藏身在太学院当中,只不过,他是以的什么身份,奴婢还没查出来……”

“太学院么?”

顾轻欢看向虚空,眸光微闪,不知在思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