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阿华本想捉弄家俊，没见到家俊是这脾气，就从吴志勇那地球仪旁坐正了，他看到家俊满脸的怒气，依然握拳现在他身旁，就哆哆嗦嗦地说“你要干什么？”

“我不想去客服部！”古家俊终于爆发了，他声音出奇的大。

张阿华怕他做出更过激的举动，就板板正正跟他聊天，他劝导着“家俊，你别难过，我也知道你不想去，可验收组就这么决定的，我也是传达验收组的决定，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你可以去找找吴志勇，他被调到单证管理部了，或许他有办法！”

家俊听到吴志勇去了单证管理部就想或许吴志勇有办法。家俊就沮丧着走开了，他心里失落极了，他知道此时找吴志勇也没有什么结果，就溜达着去吴志勇办公室看看，不说工作，至少也是同事一场，何况吴志勇还对自己有恩。

吴志勇分管的单证管理部实际就他一个人，单证都堆在仓库里，吴志勇也没有固定办公室，就被分配到财务部一个角落，家俊见到他并不开心的坐在那里，昨夜不知道验收组开会开到几点，吴志勇显然太过疲惫，一夜之间那胡子就长满了脸，头发也没有太在意打理，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家俊看了都感觉精神不起来。

吴志勇见家俊来找他，就无力招手示意他出去说话。两个人就走到楼梯口，那里没有人，说起话来也比较方便。

吴志勇对家俊讲“我把你招进来，现在调你去客服中心，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那工作，但你必须在那里坚持几天，我感觉非常对不住了兄弟，我现在可能自身难保，我对验收组的人事调整意见插不上一句话。”他说着拿出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家俊就见到那烟烧点了一半。

“吴总，咱们综合管理部就这样散了？咱们辛苦搞了半年，那张阿华这样的人做经理，这验收组是不是有问题？”家俊愤愤不平地讲。

“家俊，兄弟，你记住哥哥一句话，讯飞公司业务不适合你，但你现在刚毕业，你要学着适应工作环境，很多事情不是由你的努力决定，但你现在必须努力工作，哪怕是不喜欢的工作，你也要趴住，你听我的，你先去客服中心，只是临时的岗位，别着急，多熟悉些业务，对今后的工作也有帮助。听话，现在就去，去客服中心，对你只有好处。”

“那我听你的！”家俊不情愿地答应了吴志勇，见吴志勇又点一根烟，就说“那我先过去？”

“去吧，你先走，我吸根烟再走！”吴志勇朝家俊摆手。

家俊回综合管理部收拾了一下，说是收拾，其实就一个文件框，里面就一支铅笔，一个笔记本，他打开电脑将一些聊天软件全部卸载，他知道自己离开后电脑还不知道交接给谁，就怕自己电脑里留下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综合管理部一群人就围着家俊问“你这是调哪了？怎么突然就调走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家俊没有回答，他强迫症犯了，明明已经准备好了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妥当，就想想这里，摸摸那里，最后心一横，去他娘的，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已经调到客服中心了，还有什么事比这更糟糕的。

家俊正要往外走，张阿华进了综合管理部，看见家俊就说“这不古家俊吗？这就走了？别着急，我们综合管理部怎么也得欢送一下！”他说着就去拉家俊，说“来来来，我跟大家说一说，古家俊被调到客服中心了，咱们综合管理部走出的男客服，大家欢送一下！”

张阿华的口气里充满着嘲讽和幸灾乐祸，只有他自己鼓掌欢送家俊，其他同事都不好意思鼓掌，只是低着头默默看着家俊。

家俊没有搭理张阿华，转身走了，走得那样决绝，又那样义无反顾。

客服中心就挤在一个小房间里，那房间被卡槽分割的好无立足之地，家俊进去的时候就只听到嘈杂的电话声，一群女孩子放下电话又拿起电话，也确实够忙乱。

客服中心的代理经理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孩，见家俊进来，就招手说“过来，别在那里挡着门！”

家俊拿着那文件框走到那女孩面前，那女孩倒是热情，说“别拿这东西了，在客服中心用不着，你看，我这工作位都是满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排你，不知道领导怎么想的，安排个男孩子过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就转过身去摸自己的后脑勺，她突然失去了热情，不耐烦地对家俊说“这样吧，你去其他部门搬个凳子，就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吧，我也没什么活给你安排，你就在这里看她们打电话吧！”

“什么？还要自己去找凳子？”家俊心里想着，他委屈极了，这评审组要嫌人多就开除我，非要我来这里受这个女人的气吗？家俊感觉自己确实成了整个公司里最多余的那个人，但他还是照那女孩的话去做了，他跑到综合管理部搬走了自己的凳子，往客服中心的过道里随便一坐就在那里听起了那群客服专员打电话。

家俊什么都听不懂，就听满屋子噪音，有的跟客户吵起来了，那个又被客户给骂哭了，还有跟客户正嘻嘻笑笑，接着就在电话里对骂了起来，大部分的人还是在有板有眼的照着客服话术给客户解答问题。家俊看着眼前的一切也确实有意思，公司竟然还有这样的工作，自己从来不知道。

家俊这样在客服中心待了三两天，每天都想坐在冷板凳上看表演，就下班的时候能跟客服中心的几位同事说说话，说是同事，那些女孩是不承认这个男同事的，跟家俊说话也格外不冷不热，客服中心下班吃饭是轮流的，总有人在那里接听电话，有女孩礼貌性邀请他一起吃饭，他就跟着，那些女孩又好像不太愿意跟他一起吃饭。坐冷板凳的日子真是不太舒服。

家俊忍受不了了，直接找人力资源部刘艳办理离职，刘艳很惊讶地问“呀，家俊，为什么辞职啊？”

“受不了坐冷板凳的感觉，我要辞职！”家俊想反正也要离开了，还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你才坐了几天就受不了了？”刘艳问。

“一天都受不了，刘姐，我真不做了，你快点让我离职吧！”

“你再等两天，给钱不用干活，这活还不好吗？你干嘛非要这么着急离职？”

“给钱都不能做，这不是钱的事，这心里太不是滋味了，我才刚毕业，让我坐冷板凳，我受不了那个憋屈！”

“哎哟，你看憋屈的你啊，这么着吧，你跟我说说你在客服中心都听到看到了什么？你学习到了什么？你感觉客服中心还有那些工作需要改进？”

家俊听刘艳这么问，就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他不知道对错，只是一种感觉，刚毕业也好表现，就张开嘴巴随意说“我感觉客服中心电话应该有电话录音，客户的报案电话就在本上随便一记，是不是客户说的谁都不知道，查勘员和理赔员是咱们公司外勤还好，更多是三方评估机构，很难做到客观，这里面是有漏洞的。”他说完又感觉自己说多了，这样对人家客服中心的代经理也不好，就对刘艳说“刘姐，我是不是说多了？我只是感觉啊，也许人家客服中心本来就有这些东西，我没见到呢？”

“没事，我就当没听到，这样吧，你先别离职，我给你放几天假，过几天休息够了再回来！”刘艳安慰起家俊。

“我真受不了了，我得辞职，我不要再做了，天天拿着公司的工资不干活，叫谁也受不了！”

“叫你当客服中心经理怎么样？”刘艳问。

“别闹了刘姐，我说正事呢。”

“我也说正事，你是不是应该先找吴志勇商量一下再辞职啊？”

“吴总那我会去说的，我办完离职就去说！”

“你这样，听我的，先休息几天，休息完了，我给你调岗！给你转正！”

“真的？”

“我跟你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你刘姐办事什么时候骗过你？”

“刘姐，你别骗我，这事评审组说了算，你能插上话？”

“评审组是不是也该听听人力资源部的意见？”

“那，那我就休息了，我实在不能再坐在那板凳上了！”

“放心休息，我说到做到！”

“好的，刘姐！”

家俊休班了，休班能干什么？也就在宿舍里洗洗衣服，看看书，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给老虎打电话，老虎跟女朋友还在忙毕业的事情，家俊就感觉到空虚，不知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这么大的一个城难道我古家俊就只能混个冷板凳？自己真要辞职应该怎么办？去哪里呢？

家俊决定出去走走，他来到这个城以后就在公司和宿舍之间来回走动，还没出去转转，他就趁着这段时间到处转悠，他就走着，走遍了这座城的大街小巷，他慢慢开始感觉这座城在变小。

他脸上的疤慢慢愈合了，他去医院抽了线，换了药，他从镜子里看自己的脸，还有一天明显的疤痕，但总比之前盖着纱布好多了。家俊突然有想去上班的欲望，终于不用被那纱布弄得不自信了，他决定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