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皇子府。
大厅暖阁。
李瑾华和李瑾荣相对而坐，执子对弈。
“五皇兄怎么有空来找皇弟下棋啊？”李瑾华微笑地问道。
李瑾容勾嘴淡笑“皇兄见今日天气不错，所以就来见见十六皇弟，怎么，十六皇弟不欢迎？”
李瑾华轻笑道“五皇兄大驾光临，皇弟怎么敢不欢迎？”
李瑾容落下一黑子，随意地道“最近京中热闹的很，还是十六皇弟这里清静。”
“听五皇兄的语气似乎不怎么在意。”李瑾华抿唇笑道，昭华贵妃进封为昭皇贵妃，慧嫔也进封为慧妃，而十二皇兄更是打破了成年皇子才得以封王的惯例，被封为康王，如今云氏一族可谓风光无限。
李瑾容抬眼看了看他，道“如果进封的只有昭皇贵妃，我或许会有几分焦急。”
李瑾华了然，道“也不知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太子被废后，昭皇贵妃和慧妃早就面和心不合，父皇此举似乎又在火上浇油的嫌疑。
然而父皇一向深宠昭皇贵妃，怎么在这种时候她的脸呢？
李瑾容笑了笑，道“那不过是有些人太过自以为是，以为得了父皇的心，便万事大吉，别忘了，这天下还是父皇的天下，这后宫更是父皇的后宫。”
李瑾华微微一愣，随即但笑不语。
“明日就是十二月初十，皇弟初侍进府之喜，只是我恐怕不能来祝贺十六皇弟了。”李瑾容带着些歉意道。
李瑾华不以为意地道“明日恰逢八皇兄大喜，五皇兄去祝贺也是应该的。”
“十六皇弟可送礼了？”李瑾容问道。
李瑾华点头“昨日便让人送去了。”
“十六皇弟办事倒是迅速。”李瑾容笑道。
李瑾华微笑道“没办法，皇弟明日没有时间去恭贺四皇兄，只好提前送去了。”
这时，章邯进来禀报道“殿下，徳妃宫里来人了。”
李瑾华忙道“请进来。”
“十六皇弟似乎出宫后就未曾进宫给徳妃请安了？”李瑾容问道。
李瑾华叹了口气，道“皇弟毕竟不是母妃亲生的，又没有陪伴进宫的后眷，只好不孝了。”
李瑾容蹙起了眉，“这是何意？”
李瑾华凝声道“皇弟出宫前夕，无意中听闻父皇之所这么急着将我送出宫来，正是因为皇弟并非母妃亲生。”
“岂有此理！”李瑾容怒喝道，“是谁人在父皇耳边嚼舌根，十六皇弟自幼是德妃娘娘养大的，竟然有人拿不是亲生一事说事！”
李瑾华微笑道“五皇兄别生气，其实这也没说错，若是皇弟继续呆在母妃宫中，恐怕母妃也不得安生。”
李瑾容瞪了他一眼，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十六皇弟就真的愿意这般委曲求全？”
李瑾华垂眸落下了一个白子，道“皇弟所求的从来只是一处安身之地罢了。”
“你啊……”李瑾容摇头叹息，道“若将来登基的是四皇兄，恐怕你我连这么一处安身之地也不会有！”
李瑾华眸底幽光一转，心中暗想，这样看来，五皇兄对这次父皇意味不明的旨意也未必真的不在意。
半晌后，章邯领着人进来。
李瑾华抬眼看去，正是母妃身边的宫侍巧儿。
巧儿此时穿着一身淡粉色冬季宫装，容颜清丽，像是精心装扮过一般，道“奴侍见过十六殿下，见过誉王殿下。”
李瑾华微微蹙眉，道“起来吧，母妃让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巧儿垂头，脸颊似泛起了一丝红晕，道“明日殿下大喜，殿下让巧儿前来看看殿下可有吩咐？”
李瑾容眸底含笑地道“德妃娘娘想的挺周到的。”
李瑾华有些头疼，母妃怎么也弄出这些来，道“你回去转告母妃，就说我这里一切安好，让她不必过于担心，莫要急坏了身子。”
巧儿猛然抬头，似乎很惊愕。
“怎么？”李瑾华眯了眯眼，沉声道“有问题？”
“不……”巧儿一慌，连忙跪下“娘娘是……是让……让奴侍……”
李瑾华打断了她的话，“既然没问题，你就先回去吧，这几日都在下雪，好好照顾母妃。”
巧儿还未回过神来，章邯就做出了请的手势，她只好愣愣地转身出了暖阁。
李瑾容疑惑道“德妃娘娘一片心意，十六皇弟为何拒绝？”
李瑾华笑了笑，“母妃一向都是巧儿儿在伺候，若是离了她恐怕会不习惯。”
李瑾容挑了挑眉，德妃此举分明是要将这个巧儿给了他，却不想他居然拒绝，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不过有些事情他也会去管，只是不知那云家庶女，他是如何想的？
李瑾华不再说话，认真地下着棋子。
半个时辰后，李瑾容道有事处理，起身告辞。
李瑾华吩咐章邯将他送了出去。
一炷香后，章邯再度回到了暖阁，道“启禀殿下，誉王殿下已经离开。”
李瑾华端着已经凉了下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五皇兄可曾问你什么了？”
章邯低头回道“誉王殿下问了属下一些颜主子进府的事宜。”
李瑾华微微勾起嘴角，抬眼看他，道“哦？
“属下说，一切按规矩准备妥当。”章邯面不改色地回道，“还有殿下交代称新主子为颜主子而非云主子一事。”
李瑾华挑了挑眉，道“章邯，你很聪明。”
章邯恭敬地道“属下只是如实相告。”
李瑾华点了点头，“下去吧。”
“是。”章邯领命，退了出去。
李瑾华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松动了一下筋骨，窗外的暖阳透过窗户的缝隙照了进来，落到了棋盘之上。
棋盘上，白色黑子交错纷成，难解难分，一盘棋，终究没有下完。
他眯了眯眼，伸出了手，抓了一把白子，洒在了纵横交错的棋盘之上，瞬间毁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