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醉在馆的老板,我的名字叫东方秋,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阿秋。
我的酒馆不大,就只有一个柜台,一个酒柜,还有两三张小桌子。开张了许久,不说名扬天下,但是多多少少都有江湖侠士前来以故事换酒。
今天第一个客人,是一个剑客,我认得他瞬剑游侠衫少董。
“这位客官喝点什么?女儿红,烧刀子应有尽有。”我走上前去,热情地问道。
“噢,那就来小瓶烧刀子吧。”
“成嘞。”我转身去酒柜取酒,随后把取来的酒放到了桌上。
“听说你这醉在馆以故事换酒喝?”
“正是。客官随意讲,我洗耳恭听。”
他的故事开始了
我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初出江湖的小虾米,十六岁出头,就想着一个人仗剑走天下,习便天下剑法,走遍天下大道,识遍天下豪杰。可以说,那个时候的我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我一次路过了一个小城,好像是叫……叫……双女镇。小城的名字很奇怪,但是我知道小镇的名字远远不及事情奇怪。
我走在小镇上,杂货铺里的老板娘吆喝着卖东西!火折子~铁锹~鲁班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我摸了摸口袋,就几两碎银,摇了摇头走开了,而当我经过一座寺庙的门口时,我就奇怪了——
明明是早上,应该是颂早课的时候,为什么寺庙里的和尚们在东走西走,像是再找什么东西。
我走了进去,走到正殿里面,我询问同样手忙脚乱的方丈“阿弥陀佛,老方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噢……阿弥陀佛,施主不好意思,如果是上香拜佛的话,请明日吧,今天我们在找一个娃娃。不好意思。”
“什么娃娃?我可以帮忙找找。”
“这……但是我们找遍寺庙,也没找到娃娃啊。”
“那个娃娃叫什么名字,长得是什么样?”我问。
“叫虎子,平常的这个时候都会不见的,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人影。”方丈说。
“那我可以帮忙找找。”
“阿弥陀佛,麻烦施主。”
“噢对了,这个虎子……”
“他是一个乡亲的儿子。”方丈走到门边,把门关上,“他的父亲是一个水手,一个月的一次大风中不见了消息,那天像今天一样,吹的是西北风。”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结局。
“所以……虎子是在海边等他的父亲吗?”
“要真是这样,我们也不必如此着急啊。”
“虎子的父亲留个了他一个风筝,说只要风筝往东南方向飞,就代表那天吹的西北风,也就表示他要回来了。”
“那么虎子的娘呢?”
“她在生虎子的时候就逝世了,而虎子父亲的死我们也一直没有对虎子说。”方丈一脸歉意。
“那我去帮您找找,我先走了!”我跑出门外。
找了莫约半个时辰,我在小镇西北方向的一座山上找到了他,那个时候他在树上,树下是一只老虎,对他虎视眈眈。
树上的那个孩子红红的脸蛋,手里还攥着一只风筝,应该就是虎子了。
我很快便处理好了老虎,而当我叫了一声“虎子”的时候,他好像被吓到了,从树上摔了下来,所幸的是树并不高。虎子摔了下来,没有第一时间拍去身上的灰尘,而是抱着那个摔坏的风筝哭了起来。
“哎?虎……虎子……别哭啊,怎么了?”我抱起他,问道。
“呜呜……你个大坏蛋放俺下来,呜呜……俺的风筝被你弄坏了!”虎子哭着说。
“好好好,咱们先回家好吗?”我把他放到了地上。
“俺不回去!”虎子闹脾气了,把头扭到了一旁。
“唉……那你要怎样才回去……不然我帮你再买一个风筝?”我试探性的问道,换来的还是虎子的无视。
“那我帮你修好好不好?”
他把头转过来了,“你真的能帮俺修好这风筝?”
“能……”我对我自己都没底儿。
“那你帮俺修好风筝,那么俺就跟你回去!”虎子把风筝交给了我。“在你回来前,我不会走的!”
我边走边打量着这个风筝,这个风筝是竹子骨架,油纸为面,做的是一个燕子模样。
我只好跑遍了整个双女镇,找来了一支毛笔,一张大大的宣纸,还有几根竹子。我回到山上,和虎子坐在一起,一会儿拿笔临摹燕子的模样,一会儿拼接骨架。费了老大的劲,总算是完成了。
“这回该跟我回去了吧?”我问。
“不!俺要放风筝,如果今天吹的是西北风,那么爹爹就会回来了!”
“……”
我没有说话。
“你帮俺放吧!你这么高!”虎子站了起来,拿手比量了一下。
“好……”
风筝我小时候玩的很多,大风来了就收线,小风就抖线,没风就跑起来。花了好久的时间,费了很多的力气,风筝飞起来了。
虎子坐在树上,看见风筝开始朝东南方向飘去,拍着手高兴地大喊“吹的是西北风!太好了,吹的是西北风!”
我原以为虎子会跑去港口迎接他的父亲,但是他没有,红红的脸蛋望向天空,眼睛里似乎有着一丝奇怪的情感。
黄昏了……
虎子激动地坐在我的怀里,而我坐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风筝,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虎子睡着了,我小心翼翼地把风筝收了回来,却瞥见了风筝上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爹爹,虎子很好。
我顿时明白了,虎子已经知道了,但是他没有哭,反而是在希望,在盼望。盼望着父亲有一天能够回来。我也回想起了我自己的过往——
几年前,告别爹娘,意气风发,独自一人来到江湖闯荡,而远方的爹娘也不知怎样了……
第二天,我把虎子送回了寺里,和方丈聊起了这件事,方丈听后,愣了一下,顿时流下了眼泪。
他说“原本我们以为可以瞒住虎子,结果他却已经知道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是我们的罪过啊……”
自那天以后,我再没有去过双女镇,只是偶然听说,虎子成了一个得道高僧……
故事结束了。
我听完,说“虎子就像我们行走江湖的人一样……想爹娘啊。”
衫少董喝完最后一口酒,走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摇了摇头,走回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