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出航(1 / 1)

大帝图 道爷爱梦游 5357 字 2021-11-07

这是清晨的第一束光,朦胧的凌晨时分,在海滩边点燃起的火焰,似乎点燃了无尽的大海,染着深蓝色的海面就像一面镜子,倒映着整座吞海城,倒映附近的山峦,倒映着岸上的那群人

这是一群穿着奇怪衣服,带着奇怪面具的人,他们围着火焰舞蹈着,这种舞蹈是古朴的,是简单的,却也是神秘的,他是人与神的一种交流,这是北境出海的最高仪式“祭海神”。

仪式的最初是一群人围绕着篝火舞蹈,唱着神秘的音乐,恶鬼面具吓跑海中的邪祟,大风吹得火焰也在不断跳动,似乎在这没有实体的变化中,有什么降临了人间,指引着人间,直到黎明破晓与黑夜的时分,在太阳升出海平面的那一刻,在大海被点燃时,一群光着膀子的男人一排排轮流的跳下了海,他们多是最会水性的人,可以闭气很长的一段时间,是从附近的渔村里找来的人,他们潜入洋底,然后回到海面,一人手中那只一块黑色的石头,他们把黑色的石头聚集到岸边,由一名穿着奇怪的服饰的人对他们祈祷,而在祈祷的时候,无数宰好的最肥美的牛羊被一艘艘的船丢入深海,这是告诉海底里的邪灵,受到血食以后,就帮助船上的人到达目的地。

海浪行跟陆空解释着这仪式所代表的内容,男人进入海里是假装人掉进了海里,召唤来无数淹死的鬼魂,可毕竟这样做太血腥,最早的祭祀就是拿活人的,后来有的北境国家听说中土始作俑者的故事后,也就禁止了这样的做法,不过那些巫说死人是最不好骗的,所以必须丢下血食,而这些石头是代表有了大海的力量,是大海的一部分。

陆空听得有些奇怪,始作俑者他当然知道,出自于四书五经当中,昔日,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象人而用之也。”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最开始时多是拿活人去殉葬的,后来人们就用俑来代替。不过这句话有只取片段理解的错误,和带进全文的正确理解,毕竟古人为了节省字句,一些语句今人可能理解不了,所以绝不能以几字来断定什么。

错误的只言片语的意思就是说做俑代替人殉葬,这个人是断子绝孙的,可这样说的人绝对不懂儒家中所言的民贵君轻,仁者爱人,属于不懂装懂的那部分类型。

正确的理解主要是看后一句话,“为其象人而用之也”,就是因为俑像人而用它,本来拿着刍狗与木偶代替的活人殉葬,是一件好事情,可是俑做得越来越精致,越来越像人,这时有人就要开杆了,我这个是艺术品,像人不好吗?难道你狼心狗肺的想拿活人去殉葬,你个反对人类文明的东西,可是那些人有没有考虑到,俑为什么要做得越来越精致,越来越像个活人,既然是代替,不那么像人的不是也可以吗?

本就是错误的东西偏偏要将错就错,拿活人祭祀本就是践踏生命,原本是一门仪式,可是后来成为君主展现自己不一样之处时用到的东西,为何必须像人,为何人要拿来殉葬,越像人就越注定那些想殉葬的人内心深处依然想复习这种错误,而这种错误迟早有一天会致使我们的倒退。

所以始作俑者并不是什么褒义词,而是形容错误开端的那个人,而海浪行的意思是说,北境人知晓了中土的习俗,知道了这个故事,随着中土的强盛,也将他的文明播撒到这种莽荒的土地,有明智的北境君主仔细思考这样做所反映的意义,才突破所谓的可恶传统,学会了另一种的祭祀,而破军国正是整个北境学习中土最多的几个国家之一,他们的法制和礼仪渐渐的有了中土之风,这要感谢那位改中土之姓,学中土之字的破军君主的明智。

陆空内心是无比的感慨,千万不要做个始作俑者,而要做真正开天辟地的人呀,他问了船长一个问题“这样做的祭祀鬼神真的有用吗?”哪知道老船长嘿嘿一笑,“刚开始吗?这群巫要骂娘了,诅咒着你们那边的人,多是些真正的魔鬼,可是后来有了钱,有了权以后,鬼可以被骗了,神也可以允许了,美名其曰,神爱世上,夜里托梦,改其陋俗,快点感激涕零。”

瞧瞧这就是这个世道啊,陆空无奈地摇摇头,看着祈祷的那人,这一切似乎与一群最古老的修行者——巫有关系,无论是犬牙部落的阿满,还是现在看到的这群人,他们与修行者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这时忽然有人捂住陆空的眼睛,还调皮地问“猜猜我是谁”,这熟悉的黄鹂般的声音,这上一段时间,天天闻的味道,陆空哪能不知道这是谁呢?正是漂漂亮亮的北冥星萤,姑娘的手冷冷的,陆空赶紧把小手握着手中,拿着储存的满满的太阳之火替姑娘温暖着身子,他从北冥宗回来的时候,特意让慕容虚竹停到天空一阵,吸取着天地中的太阳精华,慕容虚竹则一直撑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小伞,感慨着,“这阳光如此刺眼,师弟不要晒黑了才知道美白。”

看着北冥星萤漂亮的脸,只不过很是苍白,陆空抚了抚她飘出来的秀发“好久不见,又漂亮了不少。”

“陆傻子,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找揍是不”姑娘娇嗔了陆空一声,笑着道,虽然有些学坏了啊,但毕竟是夸自己漂亮不是吗?那个女人不希望别人夸自己呢?

陆空则无奈的叹一口气,装作很无辜的样子,看了一眼远方的慕容虚竹,意思就是,我其实是很纯洁的,就是这些天被某个姓慕容的给教坏的,望姑娘明察秋毫啊。

北冥星萤狠狠地瞪了慕容虚竹一眼,感受到这份杀气,慕容虚竹傻了眼,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自己又那点惹上这位大爷了,赶快躲开,于是乎慕容虚竹又开启了自己逃跑的天赋,要问天下我怕谁,绝对就是北冥星萤,当初就是他虐待,折磨我纯洁的弱小心灵。

陆空在北冥星萤背后贼贼一笑,对自己的恶作剧打了一个好的分数,北冥星萤忽然想到什么,拉着陆空走到一边,指着一脸沮丧表情的阿然说:“你来管管吧!你确定要带他去。”

陆空看着躲在酋长后面的犬牙人阿然,其实他也是感到无奈,可是这是受人,或者说是受神所托,要带着这样一个小孩子去世间最危险的地方,陆空也曾问过荒老头,毕竟这个老东西知道得多,可荒老头就回了他一句“他们的那个神让他去,就让他去呗,出了事情,又不是你的错”。

这没啥道德感的臭老头,不过陆空好久没有看到荒老头,也曾去魂域去寻找他,就发现他变成一个拇指大小的人,盘腿坐在那本书上,似乎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睡,因为这样,陆空感觉一阵无聊,或者说是一种孤独,他又是后就像这个贼老头虽然是老贼一个,平时什么丧气挖苦的话搞得他气得要死,可是确确实实这是唯一一个知道陆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的确确的通过一次次的挖苦与对骂,把陆空拉向了这条修行之路。

他以前认为这世上懂自己的人没有了,至少目前没有。现在有了一个人,一个神秘的不是人的东西却知道自己想什么,或许只有在这样一个不是人的面前,陆空才会撕下自己的面具,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虽然陆空骂骂咧咧地说自己可无所谓,可是心里还是有一天盼望荒老头醒来。

“喂,阿然,好久不见了啊!”陆空按了一下阿然的头,装作不知道地问这是个什么情况,而酋长则欲言又止,毕竟是自家的孩子给陆空添麻烦了,可作为一个祖祖辈辈信仰犬神的人,犬神的旨意他不得不听。

“没什么,就是就是突然间有些想上厕所”阿然当然不可能在陆空这里丢面子了,经过相处,他把陆空真的是当成兄长那般的人物,陆空在这里了,他脑中一个劲想不去,想逃走的念头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可是他又不敢跟他阿爹呆在一起,毕竟这段时间他可没少挨揍,于是乎就找个借口逃到一边,躲在人群里,不时地望着人群里看。

这种小孩子的伎俩当然忙不过陆空了,看着孩子那般的天性,陆空无奈地看着酋长,两人在交谈着什么,酋长说他们已经决定举族并入破军国,这倒是好事,犬牙人因为在破军军营里的赫赫战功,早就被有的破军人当成破军国人的一部分了,现在并入,也是迟早的事。

而且酋长告诉陆空,破军国将派出一批军队,驻守他们那里,和他们一起抵抗贪狼人的侵扰,在不久的将来在犬牙部落与破军国之间的土地上,将会来了商旅,将会有了市集,或许等陆空从极北回来,将会见识到一切,最后,他恳请陆空照顾好阿然,这是他的希望,他告诉了陆空一个惊人的消息…

陆空看着酋长远去的背影,他觉得肩膀上很沉重,自己背上一个父亲的恳求…

“喂,陆空师弟啊!”

看着忽然出现到自己面前那位女中豪杰陆空很是感到头疼,因为这姑娘实在是太强悍了。

皇甫芸和皇甫破军兄妹二人来到这里,也不知道是看到陆空兴奋,还是看到北冥星萤兴奋地皇甫芸,兴高采烈地跑到自己面前。对于这样的人,陆空倒是悟出一条相处之道,就是你说什么话我都不理,你讲什么事情我多不搭茬,于是乎皇甫芸很快自找没趣地离开陆空,去找北冥星萤嘘寒问暖去了,搞得北冥星萤也是哭笑不得。

“哎呀,你瞧瞧这丫头以后怎么能嫁得出去啊!”皇甫破军感慨道。

“还好师兄有钱可以养得起妹子啊!皇甫师兄这次不与我们一起同去极北吗?”

“不了,不了,我还有些事情,替咱们做好后备工作,这次派出去的也是你的熟人”皇甫破军指着正指挥军队搬运的皇甫破城对陆空说道,陆空又是无奈的一声叹息,“这真的是认识啊!”

“可师兄派这群将士去极北之北,没什么事情吗?”陆空看到需要登船的人的名单是也很奇怪,除了阿然以外,还有不少普通人,包括黑衣骑,甚至还有铁匠木匠船匠,这些普通人能去极北之北的那个地方吗?连修行者都不敢贸然前进的地方,普通人去了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普通人能去极北之北吗?”皇甫破军看着这群破军国的男子汉,沉吟了一声,“这个问题你需要去问你的船长和副船长,这两位老前辈比我有话语权。”

陆空这时候忽然想到,这两位老前辈多是普通人啊!真的是起了怪了,修行者居然需要普通人,凡人竟然做到了仙人没有做到的事情。

“其实,他们只跟你们走一段路,之后的路就是你们自己走了”皇甫破军跟陆空解释道。远洋航行中必须需要建立物资的补给,由于这事情的重要性,特意派了二皇子皇甫破军来负责,他们会到一个地方下船,建立基础的码头,为后续的船物资,去这极北之北虽难,但是有一条分界线,分割了凡人可以去的终点,和修行之人可以去的终点。

陆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不一起去啊!也算是一件好事情,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慕容破军告诉他,金岭大师为他打造的剑胎已经打好了,他现在正在和几个老朋友叙叙旧。

一去船头,就见到三位老者,金岭,海浪行,风浪平在交谈着什么,其中有不少的粗鄙之语,毕竟在如此勇猛的地方带多了,迟早得染上这份强悍又淳朴的民风。

“老爷子们,我来咯”陆空很是眼馋地看着被放在一边,被布包裹的剑形模样的东西,似乎有一种什么在吸引着他,他双眼泛着光,就好像看到什么宝贝一样,没错这把剑将会成为自己的佩剑。

“瞧瞧,这小伙子,就像见到漂亮姑娘似的,陆空打开看看吧!”金铭对着两个老朋友说道,三人多露出期待的模样。

陆空打开包裹,里面渐渐露出了雏形,每一把剑或许多有自己各自的风格,而这把剑的风格可能就是——丑,是真的丑,虽说是剑,还不如说是剑型的东西,就好像只是那石头凿成的一把石剑,即没有开锋,也没有什么炫酷可言,可当陆空握着把时,陆空眼中的少许失望被一种兴奋所代替,他感受一种心跳,很微弱但是很有劲,就像一个还在腹内的婴儿,正在慢慢的发育长全。

“我其实是真的不知道可以为你炼什么剑出来,适合你的剑我炼不出来,所以我只能给你做一个剑胎,正巧我们祖上还存下一块神秘的石头,天生就是剑的形状,于是我就帮你把他淬炼成剑胎,没准你需要的不是破军剑,而是其他的剑,但是我告诉你,你能找得铸剑师,必须也是懂这把剑的人。”金岭大师对陆空说道。

陆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石剑放入空间戒指的时候,忽然发生了意外,戒指完全没有反应,无论自己怎么催动,这块顽石依然没有反应,陆空只好无奈地将他背在身后,这不就是自己幻想的剑客模样吗?陆空告别了三位老者,就下了船。

“你个老吝啬鬼是怎么了,连祖传之物多可以送人,咋让你给我打几个鱼钩”

“我呸,我只会铸破军剑,这不是你们两个老缩头乌龟不多钻出洞了啊”

“我希望你这个是专门指某个人”风浪行毫不客气地挖苦了自己的师兄。

或许这几位同一个年级,都知道了某些事情的人才可以聊到一起去吧!

金铭看着大海对后面的两位说道:“你们多这么老了,还能活着,估计那时候的伤也好了差不多了吧!其实越到后来,我越觉得我们有些时候坚守的概念有些老旧了,之前听过一句话,叫黑白二猫,善捕鼠者而优之,你们和我不同,我就是只会铸剑,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尽量让那些孩子回来吧!毕竟有些人还是……”

两位老人无奈一笑“到时候再说吧,至少是在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

没人知道这三位老者交谈的内容是指什么,总之船马上就要开了,上船的人,从哪个被祈祷完毕的石头堆上,拿起一块石头,攥在手中,毕竟有些习俗还是有他的寓意的,显示两位船长,再是破军的士兵,这些平凡人则先上了船,那群修行者则姗姗来迟。

自信哥浪行很风骚地摇着扇子,似乎不理这样的习俗,而其他风浪宗的人则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也没有捡石头。武神宗的人也没有捡,倒是北冥宗毕竟是东道主,一个个乖乖地捡起了石头,陆空则是很贪心的多捡起了三块,我一块,北冥星萤一块,阿然一块。“毕竟寓意好啊!”

巨轮驶向远方,只留下逐渐远去的背影,而在沙滩上,一个少年在狂奔,他奔到码头也没有赶上这艘船,因为他找不到那个人的痕迹了,他气喘吁吁的孤零零地坐在码头上,而远处一个年轻人则看着他的样子,他呆了很久感觉,他也看了很久很久。

少年回到那间破屋子里,一进门就看到那熟悉的椅子上的草帽,这可是那个人的魂啊!他拿着草帽,眼泪流出自无比漆黑的眼睛,外面夕阳西下,就在老人常看的海上,他知道老人不会回来了。

远方走来了一个年轻人,他的手上拿着指南针,磁针指向拿着草帽的人,他们两个相视一眼,他举起了指南针,他戴上了草帽。

“要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