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陆空就没见到那个老者了,他坐在他曾经坐到的位置上,看着那个石壁,背后是肆虐的风,最近的风特别的大,好在这石壁这里,可以阻挡着这份狂暴,
今天天空很阴沉,云淤积到头顶,笼罩着一切,从远处看,这做山峰多在云里。
陆空仔细打量着石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总之是有个无比强烈的念头,在驱使着他,他看着古老的石壁,他可能历经过沧海桑田,风沙如刀,让它剥蚀垂老,它的年纪比陆空的祖宗还早,经历了太多,承受了太多,遇到了太多,陆空不知道除了自己和那个老者,还有多少人曾经来过这里,他们似乎多在寻找着什么,是一条路吗?是一条什么路呢?
陆空低头沉思,修行之道,黑衣李三说是开启灵脉,学究韩老说是分清黑白,无名老者说是寻找一条路,这些多是接触过这条道路的人说的话,而那群灰衣说,是把临门的那一脚放进去,这一脚在那,而那群外面的人说,是变成神仙一样的人物,去天上如鸟一样飞,去海里如鱼一样游,变幻莫测,他们长生不老,他们诸多神奇,他们不受人类的规则的约束,他们叫做修行者,他们要走九重天,登八十一楼,楼下之人望楼上之人,这是什么。
这是修行者的规则,如果是规则的话,修行者与世俗人有什么区别呢,凡人有三纲五常,有礼,有法,有行为的准则,有士农工商的地位,有皇帝,有大臣,有小臣,有百姓,有奴仆,这就是等级,人的规则之一,他们由人定,可又如天成,就像王为什么是王,上古之时,有禅让之行,传有德有行之人,这是一个规则,不知什么时候却变成一姓之天下,天下分分合合,历朝历代,王侯将相,史书上记载的其实无非是一句话,分合,这两个字就是国的规则,是人定的,也是天定的。
那么规则不就是事物发展的规律吗?如果这样想的话,就把他比喻成一条河流的河道,无论你走多远,多是沿着这条道路走的,这条道是天,还是命运。
规则是不变的,而这天地的规则却是不可寻的,如羚羊挂角,而非草蛇灰线,这寻找的过程前叫做缘,寻找的路途中叫行,那么所谓修行无非就是修缘与修行两部分组成。
何谓行,即你顺着那条河道向前走。
所谓缘,陆空看着天上的云,索性就躺在地上,看着看着,陷入一种奇妙的境界,风在他周围静了下来,一些看不见的被修士成为灵的东西漂浮在周围。
他看见了一滴藏在深海里的水,与万滴水汇成北冥海的海底的暗流,一条小鱼吞吐着泡沫,喝下这滴平平无奇的水,他不在是统称为海的水,他就是一滴水,小鱼被大鱼吃,又被更大的鱼吃,这滴水就这样开始他的流浪,有一天,一条山一般的大鱼将他带到海面,喷出了水柱,他从海底来到海面,或者说他曾经是海面的一滴水,只不过随着时间,沉入海底,现在他回来了。
海面上的骄阳将他蒸发,它又有了一个统一的称呼云,云聚云散,来了一股冷气,他的身体凝结了,它又有了一个称呼雪,雪盖着麦子一冬,春风送暖将他融化,他渗入了泥土,滋养着植被,汇入了地下的水,他又有了一个称呼叫做河,他在地上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累积着矿物质,有一天前方出现了光亮,它顺着其他的水成为了泉,这是它又一个称呼。
有一个老者,将他放在竹筒里,熬成了茶,递给他的儿子,这被称为茶的圆柱形的水进入了人的身体,它变成了血,进入澎湃的心脏。
硝烟中,它从心脏中顺着长矛滴落滴落,天上下雨了,他要回去了,他是海,是河,是泉,是方还是是圆,是苦还是甜,是沉静到海底的幽静,是心口里的澎湃,可他经历了多少个轮回,他依然还是一滴水,这是水的规则,万物为我,我为万物。
陆空的眼睛越发纯净了,倒影着天上的云。就像一块云岚的湖泊,或者说是一滴水。
那滴水又随着云回到了北海,他变成了暴雨,雷电撕裂了天空,一只大鹏追逐着雷电,散落的毛发鲜血也挡不了,振翅展翼,一身长啸,那滴水留在他的眼里,大鹏撕开了天幕,天来旋风,大鹏展翅迎风起,扶摇而上九万里,这滴水越过了云,登上了天。
陆空眼中的光更盛了,天上一道粗大的雷电划破了天空,云中传来一阵长啸。
一切多变了,两只门上的巨兽活了,在门上盘旋。
一切多变了,北海在翻腾,一个巨大的黑影撞倒了一座山峦。
一切多变了,天空在呼啸,无数的雷电把这里变成穹隆
陆空旁边,哪位老者看着他深思,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无奈的叹息“这终究不是我的道”又看了看几个方向,一声冷哼“不是你们的东西,你们拿不走”
无数人抬起了头
北冥宗以北,某个宫殿中,一个衣着华贵的白衣人,无奈的拱手。
枯寒涧中,一股惊人的寒气涌来,冰层朝那个老者逼近,老者一剁足,山崖缺了大半,那股寒气烟消云散,只听见一声声怒吼,像是在咒骂。
北境的各个角落,那些人望向了北冥宗
天上的北极星亮了,照耀的余山下,一个背着剑的女子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天下雨了
九万里藏书楼,韩老抬头思索着什么,两眼多少春秋
某个山洞中,慕容成竹一边掐指,一边叹息到“太难了,我真的太难了,赶快走,赶快逃”
鹏飞山上,正在观剑的白衣弟子中,沈灵月与沈灵溪看着一个男子的眼神,看着满天的雨如同梦幻的世界,眼神有些痴了,那个男子举起一把断剑,指着天空,像是想挥砍着什么,眼中满是挑衅的意味。
鲲落岛上,正在修气的白衣弟子中,乔宽与朱蒙咒骂这糟糕的天气,一位长相文雅的少女,手中似乎在弹奏着什么,似乎空气中有弦。
某个地方,某人翻了个身,北极星又亮了一分
灰衣村,吴妈着急收着衣服,范秀才点起的诗兴,陆三七,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把手中的一个盒子交给一个黑衣,“李三,我老陆就拜托你了,没想到阿空竟然去了那个鬼地方,那群王八蛋”李三看着这位多年未见老友,回忆着从前,那个每天嚷嚷着修行的黑衣少年,变老了。
天下雨了,一滴雨滴在陆空的右眼里,那只眼睛更加纯净了,陆空起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看到了身边的老者。
“老人家,这是”
“不用怀疑,这就是修行,这就是迈出的哪一步,很多年前我遇到一个姓陆的年轻人,只不过他没有你幸运,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陆空”
老者脸上满是惊愕,看着这个少年的面庞,似乎想起三十多年前的某天,余山内,一个大大咧咧的少年跟他讲述仙人的好。“原来这就是轮回啊,也不知道这北冥宗这鬼地方留得住你吗,留得住,北冥之幸,留不住,陆空之幸。”
老人大笑着走开了,留着陆空在漫天大雨中矗立,陆空回头看着石壁,那些纹路在天地眼中散发着金光,好像是一道道剑痕,陆空看着远方的海洋,有一座山峰倒塌了,一个小白影子,跑到他的脚下,咬着他的裤脚,陆空将咿呀放在肩头“你来啦,我好像不一样了”
咿呀,咿呀(翻译哎呀,陆空空,你这眼睛好像镜子啊,我又可爱了)
陆空迈步,还有十天。
雨停云开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