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挤，一个一个来！”

公交车上，嗓门极大的司机吼道。

上车后，藤木森找了一个相对角落的位置坐着。

这辆车是开往车站的最后一班车，现在已经是京都时间十一点一十五。

这辆末班车的发车时间很晚，为了照顾工业新区的员工上下班，增加了一辆夜班车。

车很颠簸，车内人虽多，却十分安静。

灯光也很亮，这些人却没有闲谈的。

藤木森的手机也快没电了，望向窗外，却因为光线差异。

在窗前映出了自己的脸。

藤木森不爱照镜子，他总觉得镜子里的自己不是自己。

那张将风尘沧桑刻在眼角嘴角的脸，虽然有着一种别样的帅气。

却令藤木森时常感到心疼。

他甚至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天出生的，自己的亲人又是否存在。

“唐宛”

梦中的那个女孩为什么会给自己一种无比浓烈的亲切感？

下意识的，藤木森掏出一根香烟，一旁的大妈轻咳了一声。

“咳咳！”

“抱歉，习惯了。”

藤木森道歉道，随即将香烟收进兜里。

这大妈也收回目光，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车内太安静了，这些人一点点杂音都没发出。

这样一个安静压抑的氛围下，藤木森有些不舒服，他四下张望。

这些人不管是站着坐着的，都是那么淡定，或许又相互认识的人，却没有交流。

“真奇怪”

“叮！前方到站滋滋滋滋滋”

通报器似乎是坏掉了，播报不出到站信息，直接发出一阵杂音。

这杂音刺耳尖锐，但是这些人没有一人出声抱怨，而是捂着耳朵低着头。

似乎车前车外有什么似的

思索着，藤木森抬起头看向窗外。

“唰！”灯光以车为参照物，往后面疾驰闪动。

“唰唰唰！！”

路灯一个接着一个往后掠去，公交车的速度达到一个夸张的地步。

“好快！”

也是这时，藤木森才发现车内所有的车窗都是紧闭着的。

影影绰绰的前方，光线夹杂着黑暗。

藤木森抬起头，一旁的大妈却把手按在了他的肩头。

藤木森感受到对方并无恶意，也没有反抗，也随着这股力道把头低下。

“别看”

大妈的声音压得很低。

藤木森没有说话，却已极其配合地把头低下。

“唰！！”

汽车在这样高速的情况下，居然没有出现一点超速提示。

藤木森能听到钻入车窗缝隙的破风声，这条并不宽大的油柏路上，这公交车的速度至少达到了一百多。

质量越大，惯性就越大。

公交车司机却十分熟练地连续轻踩刹车。

“滋滋滋滋”

橡胶轮胎与大地摩擦，留下焦臭的刮痕。

车速渐渐缓和下来，车上却突然热闹起来。

一句咒骂声响起“哪个厂的，谁他妈刚才说话的！”

藤木森缓缓抬起头，身旁的大妈已经消失不见。

“人呢？”藤木森有些吃惊。

众人将目光纷纷转移到藤木森身旁的座位，他们似乎都发现了失踪的人是大妈。

一部分人拿出怀里类似符咒的三角包，呢喃默念着，都在庆幸着什么。

“司机师傅，我就坐在后排，刚才看的一清二楚，就是这个外乡人把头抬着，经过那里的时候，那个大妈为了提醒他，才说的话！”

藤木森从这话里听出一股极强的针对。

“都闭嘴，又得跑一趟！”

汽车再度发动，藤木森却有些不理解。

身边座位上的大妈去哪了，还有这些人的态度为什么如此奇怪。

一个人凭空消失，而他们还在指责着什么。

而且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渐渐变了。

那是一股不见掩饰的嫌弃与厌恶。

汽车发动，缓缓往前开动。

司机喊道“快到十二点了，我稍微开快点，能够按时经过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藤木森来了兴致。

汽车的速度加快，司机几乎是把油门踩到了底。

十数分钟后，那阵刺耳的广播再度响起。

藤木森却没有捂住耳朵，也没有低下头。

他摊开左掌心，吞噬之口裂开，被塑料袋包裹的“难镐”出现在手里。

他撕开了塑料袋，把玩着镐子。

似乎觉得有些不够，又缓缓吐出连发霰弹枪，默默取出两个弹鼓，装起了龙息弹。

“没人坐吧，我把东西放在这了哟！”

藤木森又吐出一堆子弹以及特制手雷，堆放在一旁的座位上。

“乒乒乓”的声音引得众人大怒，他们却也只是捂住耳朵，自己顾着自己。

路灯闪动，汽车速度加快到一个极限。

那路灯旁一个细长高大的身影出现，缓缓走来。

藤木森感觉到一阵心悸，“咔嚓！”枪上膛。

拨动龙息弹的弹鼓，抄起镐子，藤木森稳稳地坐着。

那黑影有些熟悉，“滋滋”一阵闪动之后，这怪影消失。

汽车却仿佛失去了动力，在数秒内就失去了惯性一般的停下。

车内的人还捂着头，还不知道车已经停下。

“到站了！”藤木森喊道。

一个人终于忍不住了，回过头来大骂道“都说了别说话，你是不是疯了！”

众人纷纷转头看来。

藤木森举着枪，笑而不语。

缓缓将又一把手枪的子弹装填完毕，然后微笑着说道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人就是个神经病，拿着玩具枪”

“嘭！”

子弹的火焰将玻璃车门打碎，碎落的玻璃残渣掉了一地。

一股刺鼻的硝烟味让众人明白藤木森手里的枪是真的。

“”

“”

于此同时藤木森口袋里的照片开始闪动，那布满彩色的“藤木森”化为一缕烟雾飘散而出。

这烟雾速度极快，眼看就要飞远，却被周围的路灯设下的“屏障”团团围住。

“这是？”藤木森拿出照片有些不解。

照片已经一片空白，而不远处四处逃窜的烟雾更是有些滑稽。

路灯闪烁，自黑暗里一双钢铁筑成的手伸出，穿透了光影，捏住了这烟雾。

藤木森顿时感到一阵不舒服，仿佛真的被人卡住。

这烟雾开始挣扎，某辆列车，那日的摄影师突然惊醒，看着身旁不断抖动的相机。

“无法抽取灵魂精魄？”他有些疑惑，按住相机的快门也不松开。

一股闪光在车厢内闪动，不论是酣睡或是清醒的人，都在一瞬间失去了支撑，纷纷滑到在地。

“四十四个灵魂精魄，我还不信不能增幅相机的回收能力！”

这些人的头顶飘散出一阵烟雾，汇聚在相机内。

相隔百里，藤木森突然跪倒在地，开始无法抑制地抽搐身体。

“去你大爷！”扣动扳机，龙息弹的火焰喷洒到这怪手上。

怪手吃痛松了力道，这缕烟雾也在撞击“结界”无果的情况下，回到了藤木森的身体内。

体表的纹身突然开始发烫，将藤木森包裹，这躁动不安的烟雾再也无法离开藤木森的身体。

一抹闪光从远方而来，将结界撕开一口。

周围的景象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