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个理,可在这朝堂,谁会考虑这些呢?”
张丞相长叹一声,
“我大蔡立国百余年,如今朝堂之中派系林立,争斗不休,没有派系根本站不住脚。官员升迁进职,有多少是看自身功绩的?
我知道朱将军为国杀敌有功,然而他现在是太子的人。我身为陛下亲信,若冒然出手相救,难免会惹人猜忌,也让陛下疑心。”
“就因为有此顾虑,父亲便袖手旁观,任由朱家蒙冤么?”
张思雪涩声道,
“父亲,我记得您小时候教我《大学》的时候,里面有一句,‘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父亲,您说的这些利害关系,我都懂,都知道,也都理解。然而别人都这么做,袖手旁观,任由国之志士因这阴私暗斗死在自己人手上,含恨而亡。你也要和他们一样么?
父亲,您的心,还正吗?”
张丞相捋着胡须的手,不由的停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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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拜见母后,给母后请安。”
秦嵘拱手行礼,给皇后李妙菡问安。
“嵘儿起来吧,母后一切安好,你有心了。”
李妙菡在凤椅上坐下,招手示意太子也坐。
“听闻昨日陛下罢了你入朝观政的资格,嵘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妙菡关心的问道。
“母后,别提了,纯粹是无妄之灾!”
秦嵘气冲冲的拿起宫女刚沏的茶喝了一口,又因烫着,将茶杯甩在桌上。
沏茶的宫女忙跪下请罪,李妙菡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只留下自己的心腹李嬷嬷侍候。
“无妄之灾?嵘儿,这怎么说?”李妙菡疑惑。
“哎!”
秦嵘叹了一口气,
“母后,昨天宣仪伯入宫见了父皇,向父皇报告了江南水灾之事。父皇震怒,封宣仪伯为钦差,彻查水灾之事。只因南方诸地拥护于我,父皇便将火撒在了我头上。”
李妙菡皱了皱眉,“南方水灾之事,之前未有听闻。宣仪伯揭破此事,陛下连查都不查,便直接罚了你,这事有点不寻常。”
秦嵘脸色有点难看,似乎有话要说,却不好说出口。
李妙菡见了,便问道,“怎么了?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吗?”
秦嵘左右看了看,见李嬷嬷远远守在门口,殿里没有其他人,便悄声对李妙菡道,
“母后,我刚刚想到一事,觉得父皇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发火的?”
“什么原因,快快说来。”李妙菡的脸色严肃起来。
“母后,我昨日才知道,原来南方那些官员们,每年孝敬给我们的银子,都是他们挪用公款,私扣修堤的钱挤出来的。今年江南雨多,那些堤坝如豆腐渣般被河水一冲就垮。因为怕被人发现实情,他们便一直瞒着水灾的消息。可这种事怎么可能一直瞒下去?等到事发,还不是会牵连到我身上!”
秦嵘气愤的说到,
“我手下尽是这种贪官污吏,只会搜刮民脂民膏,难怪父皇要生我气了!”
李妙菡却有些不赞同,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世上有几个当官的不捞钱?你父皇临朝多年,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就算要发火,也不该这么快发到你头上。我怀疑,你父皇他……对你已有了忌惮之心……”
秦嵘闻言一呆,不禁确认般看向李妙菡,见她点头,不由的心头一凉。
历来做太子的最怕什么?就怕受到上面皇帝猜忌,历朝历代,被皇帝所忌惮的太子,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母后,你会不会……想多了?”
秦嵘小心翼翼的问道,犹不敢信,
“昨晚之前,父皇待我一切如常。前段时间,我们打击齐王和赵王势力,父皇还不是什么都没做,任由我们行事?父皇他……肯定还是器重我的!”
“我也不愿相信此事,可这几天我左思右想,觉得此事可能很大。”
李妙菡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前段时间张相给张家小姐报了病休,不参加此次大选了。”
“嗯?张小姐病了吗?病情如何?可有请大夫看过?”秦嵘关心的问道。
“哼,什么病!张小姐根本没病,是张相不想参选罢了!”李妙菡道。
“此次大选,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家适龄女子都要参加,张相这么做,不怕被人弹劾吗?”秦嵘皱起了眉。
“张相一向老成,决不会授人以柄。他这么做,估计是经过陛下同意的。”李妙菡叹了囗气,“陛下一起以张小姐年幼为由,拖着不给你们赐婚。我之前刻意与张夫人交好,数次表达对张小姐的看重,你父皇也没什么反应,我以为,他应是默许的。但我前两天逛御花园,听到两个宫女闲聊,才发觉之前是自己想得太好了。”
“宫女?她们说了什么?”秦嵘问道。
“说什么?自然是说你已失圣心,现在风光,将来凄惨,皇位最终会落到赵王手上了!”
李妙菡目露凶光,现在想起当时情境,仍恨不得将她们碎尸万段。她只有秦嵘这一个儿子,全部希望都在他身上,自然听不得一点儿他不好的话。
“真是其心可诛!母后,那两个碎嘴的宫女在哪儿?处罚了没有?”秦嵘咬牙切齿的问道。秦嵘虽居太子之位,但自小有个六皇子赵王处处与他相争,两人积怨已久,他宁愿自己得不到皇位,也不想皇位落到赵王手里。
“自然是罚了,本宫当场就让人送去了慎刑司。”李妙菡挑眉冷笑,复又叹了囗气,“不过她们有句话说得不得不让本宫深思……”
“母后,是什么话?”秦嵘不解的问道。
“她们说,这世上做父亲的,若真心为儿子好,自然是处处为儿子着想,让儿子顺心如意。你父皇虽一直对你慈爱有加,却一直拖着你直到十八岁后才入朝观政。你心仪张相之女,我明示暗示好几次,他都装聋作哑。张相身为他的心腹,若他有意传位于你,怎会不允许你与他心腹联姻?”
李妙菡皱紧了眉,拍拍秦嵘的手,
“嵘儿,那日听了这话之后,我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私下揣摩了好久,再结合近几日发生的事,得出了结论,你父皇怕是容不下你,要对你下手了!”
金兰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