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年南方多雨,三四月间便有春汛。五六月间,雨水增多,已经冲破多处堤坝形成了水灾。然而各地官员瞒报水灾,任由灾民流离失所,最终酿成大患,导致荆湘一带灾民叛乱,已经杀官放粮,占领县城了。”
底下跪着的人头也不敢抬,飞快的向康平帝禀报灾情,显然是早有准备。
“荒唐!真是荒唐!这叛军都已经有了,朕居然还没听说过南方水灾的消息。来人!把今日议事的诸位大臣都给朕叫过来!朕到要问问,出了这么大的事,朕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这些人拿着朝廷俸禄,都干什么去了!”
皇帝震怒,众人都胆战心惊,报信传话的人去的飞快,回话的人也不敢耽误,不一会儿,小小的御书房里便站满了人。
“杜大人,将你刚跟朕说的话再说一遍,我要看看,诸位臣工们要如何向我解释!”
在康平帝的命令下,杜乐智,也就是之前被御史台弹劾得灰头土脸,一二个月不能上朝,最后被撸了九卿位置,只保留伯爵封号的宣仪侯,再次将南方水灾导致灾民叛乱的消息说了一遍。
“陛下,南方水灾的消息,各地上报时略有耳闻。不过灾情不大,局势已经控制住了,闽、浙总督曾经报过,因事情小,就没有特意跟陛下提起。至于叛乱之事,荆州知府报过,在荆湘一带有一伙啸聚山林滋扰民生的山贼,已经请当地守军剿灭,恐怕不久便有好消息传来。杜伯爷,你会不会道听途说,将山贼误认为叛军了?”
其它大臣还未说话,承恩候李同方便率先出列,替被告的南方大臣们说起了话。
“承恩侯,那荆州知府是你的人,你居然是向着他说话。”宣仪伯冷哼道,“若没有确凿证据,我又怎么会在陛下面前说这种话?山贼和反贼的区别,我还是知道的。你那荆州知府救灾不力,已经逼得灾民反了朝廷,自然不敢跟你说实话了!”
“哼!我的话你觉得不可信,难道你的话就可信了?明明是山贼却要当做反贼,是不是也要错把妓子做良家啊!”承恩候斜了宣仪伯一眼。
“你!”宣仪伯怒瞪着承恩候,眼中冒火,却顾忌着御前,不能口吐芬芳,只恨不得堵了他的嘴,把光着身子他丢青楼,引无数人来看。
前段时间,宣仪伯的风流韵事传遍京城,内宅阴隐都被爆了个遍,宣仪伯宠爱一个青楼花魁,不但接回府内纳为小妾,还为了这个妾室苛待正妻嫡子,引无数人诟病。宣仪伯因此伤筋动骨,连身上的官职都丢了,深似为耻,见不得别人提起此事。
“陛下,南方水灾,已有无数灾民流离失所,四处逃难。此事臣亦有所闻,只不知为何,朝中却没听到南方水灾的消息。御史台在各地的巡查御史,都有巡查风情,风闻奏事之权,难道这些御史,眼睛只盯着朝中官员的后宅,看不地方百姓的疾苦吗?”
宣仪伯吃瘪,同为六皇子赵王阵营的梁太尉另开一枪,为宣仪伯救场。
“启禀陛下,各地巡查御史尽忠职守,从未有徇私偏查之举。南方诸省水灾之事,巡查御史的奏报,微臣都已经看过。南方水灾,每年都有,今年灾情只比往年略大一些,各地府衙已经自行处理好了,因此便没有上报朝中,实因灾情不大,勿需重视。”
听到梁太尉突然拿御史台开刀,御史大夫宁大人连忙出列,极力为水灾之事开拖,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灾情不大?我太尉府得到奏报,那荆州知府都派兵求援了。这灾民都开始叛乱了,灾情不大能出这事?哄谁呢!”
承恩候不屑。
“好了!不要吵了!”
康平帝被听得头疼,拍着桌子,喝止了众人的争吵,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张丞相,
“鸿德,这事你怎么看?”
“回陛下,内阁是有收到过几份地方府衙报灾求援的消息,灾情不大,已经通知上级州府派粮救灾了。”
突然听到康平帝点了自己的名,张丞相从容出列,向康平帝汇报情况。听到他的话,承恩侯、宁御史面露得色,康平帝微微皱起了眉,却不料忽听张丞相话风一转,
“不过南方这几年风调雨顺,按历年水文记录推算,今年大灾也是有可能的。”
承恩候刚放下的心,转瞬又被吊起。
“陛下,南方诸省风调雨顺已久,偶有小灾,地方府衙也可自行处理。宣仪伯立身不正,捕风捉影、危言耸听,已无官职在身,却妄图插手国政。臣请旨,革除其宣仪伯爵位,罢其上朝入宫之权!”
承恩候上前一步,对康平帝行了一礼,矛头直指宣仪伯。
“陛下,南方水灾一事,是真是假,只需找几个新进入京的南方秀女一问便知。宣仪伯虽小节有失,但其为国为民之心可嘉。
臣要参承恩候和御史台一本,南方洪水泛滥,地方官员救灾不力。承恩侯及御史台联合地方官员隐瞒灾情,堵塞言路,致使我大蔡南方诸省民心不稳,官逼民反,实仍动摇国本,坏我朝根基之大贼!
臣请陛下下旨,去其官罢其职,以正我朝国风,还我大蔡朗朗乾坤!”
梁太尉直接一撩袍角,向康平帝跪了下来。扣帽子么,谁不会?这次机会难得,要是能一下把这太子党的顶梁柱给撂倒了,那就好了!
刚刚被叫停的争吵,马上又开始了,各位大臣们你来我往,用各种名正言顺危言耸听的言辞,将自己竞争对手的无数小事上升到了国家民族的地位,好像不把对方九族给诛了,大蔡就要亡了似的。
张丞相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乱象摇了摇头。大蔡立国已久,朝中风气日渐靡烂,这些大臣们个个嘴上大义凛然,似乎足以当全天下人的楷模,实际上谁不知道谁啊,到底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明白。世风如此,他也不能独善其身。
“好了!别吵了!看你们一个个跟泼妇似的,还有没有点当官的样!”
康平帝拿起案上镇纸,狠狠敲了一下。
见皇上发火,众人不甘心的闭上了嘴,齐齐向康平帝请罪。
“臣等失仪,请陛下降罪!”
金兰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