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轺忽然犹豫,该不该在公开场合说明计划。项未冬道“上楼说?”苏轺却道“我赶紧收拾一下!”
“你去找她?”项未冬追进屋里问。
苏轺道“夜里十一点多有一趟车,明一早六点多到济市。我去学校找她,事不宜迟!”风风火火的性格,谁也拦不住。
项未冬道“赶明早飞机去吧,差不了一两个小时!”
苏轺道“分秒必争!”
项未冬道“我送你!”
苏轺道“我打车就行,再说你怎么送我,你又没有车!”她是直来直去无心之言,可是叫项未冬听了备受打击。
项未冬是自卑的,从站在临泉一中的状元墙前仰望苏轺,到在京大的校园里遥望苏轺,到苏轺与院系里优秀男生恋爱,到苏轺去哈佛读博士,再到苏轺进入顶级律所工作,无论是学历还是能力,他都不及苏轺。
不及苏轺并不会令项未冬却步,不及别的男人才是最致命的。
候车室里熙熙攘攘,虽没有卧铺了,好在还有硬座。
次日早晨七点半,火车晚点一个多小时到达济市。苏轺有点疲惫有点饿,但是心急便就直奔了王雪的学校。
苏轺在校园里见学生便问是不是计算机系的,或者认不认识王雪。功夫不负有心人,用这个笨办法守株待兔了三个小时,苏轺终于知道了王雪的宿舍所在。
一个宿管老师说“王雪啊,好几天没见了!应该是回家了吧!”另一个说“对,那天晚上是我值夜班,我看见她提着行李出去了,我还问了一句,她说要回家。”
怎么可能呢?王雪明明没有出现在同安市的家。
碰巧一个经过的同学说了句“王雪也有可能去她男朋友那里了。”
苏轺问“她男朋友在哪?”
“具体的不清楚,但是大约听小雪说过那个男人唱歌很好听,是个酒吧驻唱。中兴广场西面是酒吧一条街,好像是在那里的一个酒吧。”
苏轺问这个同学要了王雪的联系方式,但是信息发过去没回,电话打过去没接。
在中兴广场随意吃了午饭,苏轺便只等天黑酒吧开场。
“情况怎么样?”项未冬的电话。
苏轺大略说了情况。
“吃饭了没有?”项未冬又问。
“吃了。”
天色暗下来,吉他贝斯的声音渐渐躁起来。苏轺挨个进出酒吧找,她见过王雪,记得她的样子,除此之外,再无线索。唯一的办法就是碰和守,最笨最实效。
一遍,两遍,三遍——
忽然有个女服务员过来搭话。
“我看你来回好几趟了,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对!我在找人,请问咱们这儿的驻唱是固定的吗?”
“基本固定吧!每个酒吧靠固定的驻唱拉人气,酒吧的风格跟驻唱也是协调在一起的。”
“那,或许你听过这儿有一个驻唱的女朋友是大学生吗?”
“大学生?”
“是,她叫王雪。”
“你找王雪?”
她的语气,已经七八分表明她认识王雪。
“原来你是王雪的表姐!王雪昨儿还在这儿呢!你瞧——”她叫道,指着舞台上的吉他手说“瞧见没,左边那个穿夹克的就是王雪的男朋友!”那男人留着齐肩中分长发,光着上半身敞开穿着一件黑色长袖皮夹克。
“你跟王雪很熟吗?”苏轺问。
“还行,我晚上在这儿做兼职,她时常来找阿迪,见过几次,说过话。”
“还没问你的名字?我叫苏轺。”
“叫我佳慧好了。”
佳慧道“今儿说不准她来不来。你不知道她住在哪吗?”
苏轺摇头,说“能麻烦你问下她今天晚上还来这里吗?别说是我问的,她——家里出了点事,可能不愿意见我。”
佳慧立即答应,说“这有什么,我帮你问。”
王雪说她会来,但是会晚点过去,她要等阿迪工作完,来接他一起回去。苏轺想只要人来就行,再等久点也没关系。
苏轺静静地坐在酒吧的角落里。被佳慧叫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着了。她忙问“王雪来了吗?”佳慧道“还没有。”
佳慧给苏轺上了一杯水,已是十一点了。
不知不觉中,苏轺又迷迷糊糊地趴在了桌子上。
酒吧里到了打烊的时间。佳慧走过来,推了推趴着的苏轺,叫道“喂,醒醒!醒醒!”苏轺寂然不动。
“应该是迷晕过去了。”佳慧转身对王雪道。
王雪一身红短衣短裤,化了很浓的妆。她用平静而冰冷的语气说“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阿迪走了过来,问“她是谁?”
王雪道“你不是问我害死我母亲的人吗?”
“是她?”阿迪问,似乎并不信。
王雪道“帮我这个忙,可以吗?”她忽地哀婉撒娇。
“你不能伤害她,那是犯法的。”
“我没有那么傻!我不会害她,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所经历的痛。”
“你要怎么做?”
“先把她关在这里一两天,我就是想跟她清清楚楚地谈谈。”
阿迪仍是迟疑,王雪又是一阵撒娇,阿迪只得答应了。
这间“逆时光酒吧”是阿迪开的,他是老板,也是驻唱。
与苏轺通完电话,项未冬颇感不安。半个小时后他们二组与代表要开一个会,这是二组拿下金融云服务项目后的第一次交流,重要性自是不必说。
然而,作为组长,项未冬竟然临时缺席了此次会议。
他即刻订了最快来济市的飞机票。下了飞机再给苏轺打电话,只是接不通。苏轺的手机调成了震动,又在嘈杂的酒吧,因此并没有听见。
项未冬来到中兴广场,找到西面的酒吧一条街。当时已过午夜,路上行人稀少,但是每个酒吧里依然晃着七彩眩晕的光,顾客还未散尽。
酒吧里的灯光昏暗,项未冬找不见苏轺。
电话不通,心急如焚!
夜更深了,酒吧都打了烊。
“苏轺!苏轺!”项未冬对着空荡的街道大喊。迎面走来一个姑娘,差点与项未冬撞个满怀。项未冬忙道歉,姑娘也道歉。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刚下班的佳慧。
项未冬六神不安,接着又叫“苏轺!你在哪?”
佳慧转身端详项未冬,见他好失魂落魄,叫声更是催断肠,又是怜悯又是犹豫不决。
王雪突然拜托佳慧帮一个忙。王雪说酒吧外街上走来走去的那个女人害死了她的母亲,现在又来找她的事。她请佳慧去领苏轺进来,并与苏轺攀谈,再在苏轺的水里下安眠药。
佳慧很同情王雪,对她的说辞毫不怀疑,便答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