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头排队的人安静下来过后,年轻男子再次转头过来,面无表情,还是重复那句话。
“COME.”
祈愿几人被刚才的情况摄住,忘记了趁机溜走,听他如此简短而明确地再次表达他的意图,缓了几秒才想出该如何反应。
左焕摆摆手,同样用最简单的英语说道。
“NO,NO,NO.Wego.Backtothe……”
一时忘了水上游乐设施的英文单词,左焕用手指做发射向天空做抛物线的模样。
“COME.Shewanttomeetyou.”
年轻男人摊开右手手掌指向祈愿,表示屋内的老婆婆想见她。
左焕几人连连摇头。
怎么可能让祈愿一个人进去这样奇怪的地方!
“NO,NO,NO.Wetogether.Won’tgoalone.”
“Soe.Sheknewyouwouldbelikethat.”
“她知道你会喜欢?学生,啥意思啊?”
大叔也被年轻男子的阵仗吸引,与左焕几人站在一起听。
“不是,他说的是,她早就知道我们不会让她一个人进去了,可以让我们一起进去。”
“他就说一句话,咋翻译过来这么长?你们几个要是担心的,我陪你们一起进去呗。”
祈愿还在考虑瞄准机会逃跑,左焕那边已经和大叔商量好共同进退。
占卜的价格比她们想象中的要便宜许多,大概相当于在G市点一份简便快餐的钱。
无法,祈愿只好点头同意,一同走进房子。
房子不大,正如大叔描述过的那样,各种原本应是正红色、现已褪色的布条在房棱之间左挂右搭,相互交错,使整个空间显得更加憋促。
祈愿从背包里掏出眼镜戴上,一位坐在房子最深处的老者的模样才清晰起来。
老者灰白相间的头发经过细致的梳理,一丝不苟,与房子的装饰给人的印象大不相同。一身白褂在黑暗的环境中尤显突出,老者在几人进屋之后也未有动作,始终坐在房子的尽头,一言未发。
祈愿皱了皱眉头。
她对气味比较敏感,除去沐浴露、洗衣液之类必定带有大众型香气的东西以外,很少使用带有加工过后的香气的东西,包括香水、空气清新剂、檀香类香料。
房子里不仅处处点燃了几乎没有照明作用的蜡烛,还使用了某种香料,冲鼻,类似胡椒的味道。
“COME.”
年轻男人早已退于门口阴影处,这回发出声音的是位于房子深处的老婆婆。
靠近她所坐的地方有几个蒲团,刚好是五人的数量,前二后三。
祈愿想了想,跪坐在前排靠近左边的蒲团上。
老婆婆闭着眼将右手伸向祈愿,左手依然覆在正如大叔所描述那样大小的水晶球上。
房内光线稀薄,连水晶球的颜色都无法看清,要真从水晶球中“看清”某人的过去与未来,真是无稽之谈。
“Givemeyourhand.”
“No.”
本就是不熟悉的地方不熟悉的人,从小到大的各种经历都在告诉祈愿不能轻易将自己的身心任何一个部分交给任何人,当然也不会在这里将手交给她。
老婆婆也不恼怒,依旧闭着眼,从桌底掏出一条红布递给她。
祈愿抓着红布的这一头,老婆婆抓着红布另一头,一屋寂静,左焕几人不时盯着老婆婆和祈愿看,不时盯着房间每一处黑暗看,生怕在寂静中潜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老婆婆始终紧闭双眼,大概一分钟过后,开始用祈愿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嘀咕,左手不停在水晶球上抚摸,仿佛除开她脸上的双眼以外手上还有眼睛,不停抚摸是为了让手上的眼睛更能清晰看到水晶球上每一处暗示的画面。
一直等到过去将近两三分钟的时间,老婆婆左手停止了动作,右手抓住红布的手一把收紧,与祈愿抓住另一侧红布的力量相持恒。
“Pleaseforgiveme.”
老婆婆的英语发音比年轻男人的带有更浓重的口音,祈愿几人刚开始还没听明白。
几人身后,年轻男子所在的靠近门口的黑暗处,也传来什么人跪地的声音。
“You’llbeinthedark.Mylightissofadethatcan’tpullyouback.You’reonyourself.”
(你将身处黑暗之中,我的亮光是如此暗淡,无法将你拉回来,你只能靠你自己。)
一般来说,人们到占卜或算卦的地方,算卦师会先问想要了解哪个方面的事情,是过去还是未来,是自身还是周边,是爱情还是亲情,诸如此类。
这里倒特别,由最初让年轻男子特地越过排队将几人请进来,到一声不问就自动将算卦的结果说出来,过程都是由老婆婆主导。
祈愿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有料想到老婆婆会将话题引向这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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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doyoumean?”
(你什么意思?)
“Ican’t.It’siveme!”
(我不能。这事我无法承担。我很害怕。请原谅我!)
左焕暗自焦急,拉着蒲团往前坐一点,想为祈愿多确认一些。
“Whichpartareyoutalkingabout?Aboutlove,health,study,career?”
(你是说哪个方面?关于爱情、健康、学习、职业?)
“Herlife.Herlightissosoftandwarm.I’mappealed.ButIcan’thelp.”
(她的生命。我被她柔和而温暖的光所吸引,但我帮不了她。)
僵持。
左焕和婉儿不甘心只得到这样不祥的预示,几次想撬开老婆婆的嘴,让她多支一些可以让祈愿规避风险的招。
老婆婆始终将话围绕在“黑暗”、“生命”、“原谅她”上面,未有出圈。
双方僵持到最后,干脆无论她们问什么,她都闭口不答,将手中红布抽了回来收好,装做一副石像的模样。
几人的手机接连闪着亮光,是家宝在群里面@她们几人,让她们快速到达游乐项目前集合。
家宝的提醒相当于打破了房子里沉重氛围的光,祈愿大呼一口气后起身,决定拉着几人离开。
“问不到结果的,如果她想通过加钱来透露更多信息,早就已经说明了,她现在是不想说,我们也没必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是……”
“学生,你们都在说什么啊?我只听懂了,‘你啥意思啊’那句。”
“哥,我倒奇怪了,这里一个翻译没有,你不懂英语,是怎么跟老婆婆沟通的?”
“啊?”大叔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这简单,我有翻译软件呢!一年下来我没有再使用过,这里还有记录呢。”
大叔将手机屏幕伸着往前,让祈愿几人可以看得清晰一些。
上面写着:我想要孩子,女孩最好。
翻译过来之后是:Iwantchild.Girlisthebest.
“额……老婆婆能听懂你说什么吗?”
“听懂了!可灵验了!我回去没多久,我媳妇就怀孕了,孩子上个月刚满月呢,是个女娃!”
“啊~恭喜恭喜。”
“嘻嘻。女娃比男瓜子可爱多了。”
祈愿观察了下,再这样下去,他们要在这老婆婆的房子里开茶话会了。这样的地方,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我们出去,边走边说吧,家宝在催呢。”
说着,祈愿从背包里掏出钱包,掏出一共三百泰铢想交给站在门边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看了眼房子深处的老婆婆,摇了摇头。
“NO.GOODBYE.”
尽头处,老婆婆举起五指并拢的右手,掌心朝向门口,脸上双眼始终紧闭,嘴角微微上扬。
祈愿轻轻鞠了一躬,最后离开了老婆婆的房子。
那边,左焕和大叔还在讨论房子里的奇妙经历。
“你不是说要还愿吗?咋就这样走了?”
“我还了啊,刚走的时候给脸上画了画的男人1,000泰铢呢。
当时老婆婆没有说要带什么东西回来,只说要再回来走一趟,我想着空手回来不大好,其他东西又怕不欢喜,才直接准备了泰铢呢。”
“哈哈,还挺直接。钱嘛,肯定欢喜接受的。”
“嗯嗯,他直接就收回去了,一点推托没有。我这事儿说完了,说说你们刚刚是说了什么呗,如果觉得不方便,也可以直说~”
左焕转头获得走在后头的祈愿的同意后,才说道。
“这老婆婆也奇怪,我们还没说我们想了解什么方面的事情呢,她就自说自话。她说这孩子将会被笼罩于黑暗之中,她救不了。”
“啊?所以你们之后一直缠着她,就是为了让她说说解救的方法,对吧?她说啥了吗?”
“没有呢,来来去去就那几句。”
“那你们回国之后,再找什么德高望重的大师看两眼吧,这东西还挺看重缘分。我在国内也找过好几位大师了,没用,反倒是在这里成了事。或许她也是这样,要等和她合得来的大师指点。”
“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她家里有一位呢,比一般大师厉害多了。”
“那就好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家里有一位大师那真是太幸运了!”
婉儿和爽懿陪着祈愿走在后头,见祈愿将背包搜了个底朝天,一脸着急。
“你不会是把钱包丢了吧。”
“在呢。我是在找陈定理的手帕。”
“那人的手帕怎么会在你这里?”
“对,就算寄放在你这里了,你现在还存着做什么,早扔了早好!”
“我想着将它交给家宝,特地塞在背包一侧呢,难道是在路上弄丢了?”
前方,家宝见祈愿四人姗姗来迟,着急地向她们挥了挥手。
大叔见着几人找到大队伍,向她们道别后走到一旁的树荫下乘凉,等待他所在的旅游团集合返程。
婉儿领着几人与家宝走近,家宝在手中的名册中勾勾画画,名册上剩余两人姓名仍为空白,没有任何涂画。
“这两人空着是什么意思?”
“被他俩气死,在群里@他们也没个回应,游乐项目不玩就算了,别等会儿上船的时候还找不到人就好了。”
“啊~眼看着还没排到我们呢,我们可以帮忙联系,他们有用带通话时间的手机卡吧?”
“就是没有才急死个人。不管了,你别看这前面还有五六个人的样子,十个人一队,下一队就是我们了。等我们游玩结束了,我再找教练看看有没广播台之类的地方吧,拿个大喇叭去喊他们回来。”
“哈哈,丢脸丢到家了。”
婉儿接收到祈愿的眼色,碰了碰家宝的肩头。
“家宝,昨晚之后你有没再联系过陈定理?”
想到那人,家宝简直想要翻白眼,看在介绍他过来的爽懿还在场的份上,改为撇了撇嘴。
“那人已经回国了。”
祈愿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