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不起眼的，像麻雀的小鸟，毛茸茸的鸟头忽左忽右，很快盯住莫雅。

莫雅打了一个机灵，猛地弹起来，她有预感这只鸟是凰派过来。

果然下一刻小鸟张合小嘴，吐出人言“出来。”

莫雅先去看孙氏祖孙，见两人没惊醒，才轻手轻脚掩门出去。

小鸟不高不低，不远不近的飞在莫前，莫雅跟着它越走越远，越行越偏。直至来到森林深处，那只鸟才停在树枝上，树下立着身姿袅窕的凰，两人相隔不过十来米。

莫雅刚想张嘴，凰倏地瞬移到她眼前。没等莫雅回过神，凰双指点她在额头。

莫雅顿时瞪大双眼，身体僵直，脑海快速闪过许多画面。似乎只有几秒，又好像过了上千年，莫雅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觉凰的手指离开额头那刻胃里翻江倒海，没忍住趴在树边吐了。

“呕！”

凰嫌弃的瞥了莫雅“只是识域的驳连就吐成这样，你真差劲。”

莫雅大吐特吐，仿佛要把胃都吐出来，直到再也吐不出东西，恨擦了一下嘴。

“刚刚那些是什么？”

凰耸耸肩“你不是要证据吗？我没耐心讲故事，就直接给你看我的记忆。”

当然凰只给莫雅看到她想让莫雅知道的部分情况，不是事实之全部。以往的恩怨情仇既然画上句号，莫雅也没必要知道。

莫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明明那些画面转瞬即逝，却像扎根于脑海，钻入心底，宛如亲身经历。

参天的怪树、美轮美奂的漂浮城市、光怪陆离的景色、眼花缭乱的能力……一个神奇，强大的文明令莫熟悉又陌生。

她的心无法自控的怦怦乱跳“那个…恒域在哪里？”

凰眼神一暗“恒域…已经灭亡。”

莫雅闻言怔住，她想过恒域可能很远，可能要达到某种条件才能去，从没料到自己的故乡消失了。

莫雅难免失落，眼中浮现寞。她是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抛弃自己。即使遇上心慈的老院长，结识挚友，也不能替补夜阑人静时对亲情的渴望。

莫雅花了十几年的时间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强迫自己认命，花了十几年才将这个伤口结疤，用最坚固的冰墙封住它，藏在最深处。

莫雅从没想过会有真相自己找上门的一天，还没来得及高兴，噩耗突然而至。有什么比还没捂热渴求已久的东西又从手缝溜走更难过。

“收起那副悲伤秋月的面孔，”凰“哼”了一声“我姐姐一定能重建恒域。”

“你姐姐？”

提到刘靖瑶，凰一改拉长的脸，自豪溢于言表“我姐姐是恒域之主，无所不能，一定会重现恒域的辉煌。”

“如果她真的无所不能，”莫雅显然不信“恒域怎么灭亡？”

凰脸色骤变，阴沉得可怕，似极变化莫测的天气。她握紧拳头，深呼吸几个来回，才平复下来。

一头雾水的莫雅想不通哪里说错“怎么了？”

凰稍稍移开视线，淡淡的说“没，证据有了，你可以跟我走了。”

莫雅沉默了一会，语气带着请求“我能不能…”

“不能。”凰斩钉截铁的拒绝“那一老一少不能跟着去。你能安然穿过次元隧洞除了因为隧洞是你打开，还因为你的身体是恒域人特有的能基体质。那两个人类还没靠近次元隧洞就被撕裂。”

莫雅眸子顿失光芒，她想得太当然了，一心带孙氏祖孙去更好的地方，忽略种族间的差距。

但失望只有一瞬，莫雅再次直视凰时面带微笑，眼神坚定“我决定不跟你走。”

“不走？”凰无法理解，看莫雅像看傻瓜“你要留在如此落后，做什么都不方便的次元，你的异于常人还会被古人视为妖孽，整天被那些低等物种指指点点？”

下定决心的莫雅不再胡思乱想，不在乎道“我已经过了十几年你说的日子，还不是一样挺过来。就算这里什么都缺，但有一样东西就行——这里有我想守护的人。祖母和小熙让我感受到亲情，我要赡养好祖母，培养小熙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莫雅说话时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在说世上最幸福的事。凰瞬间的失神，以为她眼前的是姐姐。

“…不管怎样，我还是谢谢你不辞劳苦来接我，解开我多年的疑惑，知道还有同族。”莫雅没发现凰的异样，自顾自的说“真心感谢你。”

凰眨眨眼，回过神后低哼一声“你爱怎样就怎样，懒得理你。”说罢便消失不见。

莫雅左顾右看，轻叫几声“凰，凰，你还在吗？”

可回答她的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偶尔的鸟啼声。

“看来她真的走了。”莫雅嘀咕道。

莫雅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小曲，回家去。

藏于暗处的凰默默地看着莫离去，微翘的嘴角显露一丝欣赏。

“实力差得要命，又要做烂好人，偏偏性格有点像姐姐。”

直到莫雅离开凰的视线里，她才现身“先回去和姐姐说找到人，至于其他…”

凰正打算联系母树，驳通空间隧洞时霎时想到某件事，又望一眼莫雅离开的方向，嘟囔一句“真麻烦”。

接着，她召来刚才的小鸟，掏出一枚类似芯片的圆形晶片，小鸟自觉含住。最后向莫飞去。

走到一半的莫雅就看到那只熟悉的小鸟，她眼尖的发现小鸟嘴里的东西。

“是给我的吗？”

等小鸟点头后，莫雅伸手接住掉下的晶片。

“晶片里有恒域人如何使用体内能量和基本的技能，”凰的声音再次从小鸟嘴里传出“你将它贴在后颈，自然看到里面的内容。身为恒域人，居然连最基本的瞬移都不会，真是丢尽我们一族的脸面。”

虽然整番话凶巴巴的，但莫雅分明感受到傲娇中的关心。

她紧紧握住晶片，真好，自己真的不再是孤独一人了。有亲人，有同族，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

那一夜莫雅回到家已经很晚，第二天又很早起床进城，可她依然精神抖擞。

“小熙，我们出发。”莫雅背着包裹皮毛的布袋，神采飞扬，叉腰手指启丘方向“美好的生活正向我们招手。”

孙骏熙大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