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名府客房的会客厅中,壬生夏树凑到了墙边,激动地看着挂在墙上的都城地图,时不时还用扇子指指点点着,内心盘算着他们的新书店该建在什么地方?
该建在商贸中心?美丽的河道边?还是建在风之国这帮达官贵人们的住所周边?
看昨日大名他们的表现,风之国现在对他们已经算得上是予取予求了,原则上,他们想把月读书店建在哪里都可以。
想到这里,壬生夏树不禁再次陷入无尽的遐想之中。
总有一天,风之国所有人都会读火之国写的书,学火之国想要他们学习的内容,他们三条出版社还有月读书店出版的东西迟早会成为这世间最高的标准。
他们如今只是迈出了这万里征途一小步,他相信,一切都会和这位年轻又博学多才的宇智波老师说的一样。
壬生夏树对着地图脑补地热血沸腾,仿佛在脑海中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他打开扇子扇了扇自己有些燥热的大脑,问起了如今他最关注的事情
“华子内亲王,宇智波老师,你们想好月读书店的选址了吗?”
壬生夏树的疑问打断了坐在一旁,正在专注思考的二人。华子侧了侧头,看着一旁沉思的佐助,笑意盈盈,“宇智波老师,您应该早已有了答案吧。”
看着旁边心悦诚服的风影兄弟,她有理由相信,这位天天不知道琢磨什么宇智波老师大概要比那个坐在王位上的蠢材更加懂风之国,她区区一个火之国的内亲王还是不要越俎代庖,凑这个热闹了。
“没错。”
不出她所料,佐助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站起来向地图走近了一些,仿佛经过无数次排演一般,他不假思索地用手指住了一个地点。
他指向了一个没有人考虑过的地方。
“风之国的第一家月读书店,就先建在这里吧。”
华子和夏树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佐助的指着的地点,一旁侍立的侍女忍者们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好奇又不解地看着这位大人的选择。
为什么?为什么这位大人偏偏选的是这个地方。
华子愣了下随即冷静下来,开始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的反应,但同样站在地图边的壬生夏树的脸色变地难看了起来,头一次,他非常不认同地看着佐助。
“宇智波老师,这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不,壬生编辑,我很认真。”
佐助转过来看着这位年长于他的编辑,脸上并没有丝毫笑意。
“那你绝对是疯了,宇智波老师。”壬生夏树的表情微微扭曲,下意识地用折扇遮住了口鼻,仿佛是再次闻到了空气中的呛鼻气味,“这里跟前就是贱民云集的贫民区。在这里,没有体面的人会来买我们的书的。”
“也许如此。”佐助盯着回了地图,仿佛看穿了一切,口中说着他的编辑根本听不懂的话,“但是,我们的书并不是写给畜生们看的。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风之国的月读书店会派上它真正的用场。”佐助用手指划着占据地图近三分之一的贫民区的轮廓。
“我相信,那一天并不会来的太远。
“我相信,月读的光辉迟早会照遍风之国的每一片土地。”
佐助眼神坚定,他始终坚信,这个世界的未来,终将还是由他的无限月读重新塑造。
不解、畏惧和沉默自房间中蔓延开来。大家都感到了佐助的意有所指,但是他们大多不敢细想,不敢深思。
在凝重的沉默之中,身为忍者的我爱罗突兀地插话了“那一定将会是如同梦境中美好的日子吧。”
我爱罗专注地盯着佐助和地图,眼中带着比以往更复杂沉重的东西,那是身为风影,身为风之国一员的期待。他不顾身份的差距,自顾自地在众人惊诧不解的神情中说着。
“佐助大人,我也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
无限月读一定能改变这并不美丽的世界,把这个世界中变成如梦境中美好的样子。虽然佐助大人从来没有向他承认过这一点,但我爱罗始终是这么坚信的。
看着眼中带光的弟弟,勘九郎莫名受到了某种震动,他不知道弟弟和佐助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恍然察觉到这是比利益交换更崇高更深刻的东西。
孤零零的宁次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他的根部同事都去砂隐村出外差了,只留他在这繁华又腐朽的城市中。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波动,他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他有些不满,他知道佐助这家伙想要改变这世界,也很认同他,但他总感觉和这位学弟兼上司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位佐助大人在想什么。
根部前辈大都缄口不言,跟随佐助最久的佐井是个绕圈子的笑面虎,早了没几天的前辈香磷也说得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身为部下,身为根部外围忍者他理应做个没有感情的任务执行机器,但是看见这个红发的没眉毛忍者一副很懂的样子,宁次就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无名火。
佐助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有同样疑惑的不止他一个人,壬生夏树眼神已经呆滞,看起来,他似乎已经停止思考了。
他觉得佐助的话说带着某种令人畏惧又危险的力量,但又带着某种更崇高深邃的考虑。壬生夏树觉得这位英俊少年说的每句话都有很大的问题,但是一种莫名的畏惧让他不敢畏缩不前,不敢开口。
壬生夏树有种感觉,这位宇智波老师的气质似乎和之前不大一样了。如果说之前的他像个神光内敛的绝世宝剑,如今的他更像是开了鞘的利刃,散放着阵阵寒芒。
宇智波老师的剑鞘,是什么时候打开的呢?
北条府地上的鲜血已经被勤劳的仆从们擦拭地干净,尸首也消失不见,被打斗波及到的家具都换了新的,除了美貌天女脸上来不及遮盖的丑陋伤疤,一切似乎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佐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几天影分身用的有点狠,大脑信息处理过多,这几天掉头发也有点厉害,他是时候得好好缓缓了。
在影分身来风之国之后,他趁华子他们一不注意偷梁换柱,带着宁次重归队伍,见到了大名,选好了月读书店的位置。
至于佐助身边突然出现的宁次,华子缄口不言,到是壬生夏树曾经好奇问上一句,被他几句幸存的亲戚给蒙混过去了。
没错,现在在众人面前,宁次是一个纯度百分之百的宇智波,和佐助一样是宇智波灭族之夜的幸存者。
对此,佐助尽管内心无语但也比较乐见其成,日向家的骄傲也仿佛破罐子摔碎,接受了“宇智波宁次”这个诡异无比的新名字。
对他而言,比起像根部前辈被胡乱安上一个数字代号,还是宇智波宁次这个名字更加容易接受一些。反正他现在的确是拥有了这对好用的写轮眼,这么称呼他并没有任何不对劲。
不久前,北条家康自称是他的书粉,盛情相邀,他也顺坡而下,重新来到这座给他各种既视感的北条宅。
不过这回,他是被宅院主人亲自迎进来的。
讲真,除了木门太厚和庭院有点寒碜,北条宅真的可以以假乱真,搬到三条城也似乎不显突兀。
人前气宇轩昂的北条家康在佐助面前深深地弯下了他的腰,硬邦邦地下着军令状,“宇智波大人,老夫一定会经营好风之国的月读书店的。”
佐助撑着右脸,看着北条家康头上沉甸甸的头冠,没好气地说着“比起我的月读书店,你还是好好的管一下你的风之国吧,你们这个贫民窟的管理程度和扩张速度简直就是离谱。”
“河流改道本是天罚,是这些罪人自我招致的。”北条家康把缓缓挺直了腰板,低着头,跟眼前这位宛如天府中长大的宇智波大人语重心长地自我辩解,“老夫只是区区一届凡人,怎能阻挡上天的意志?”
他北条家康有做错什么吗?不,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一切都是上天和神明们做的决定,跟他这个渐渐老朽的凡人有什么关系。如今碰到了这位如同神明的宇智波大人也一定都是上天的指引。
残忍的命运就像一条奔流不前的河流,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他北条家康只是河中一叶扁舟,被水流硬推着向前。
听到风之国最高掌权者的软弱之语,佐助直勾勾地盯住了对方,双眼从纯黑转变成血红,三枚分明的勾玉在眼中缓缓地旋转。
他知道贵族内部的垃圾人很多,但如此脑回路清奇的垃圾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真是长了世面了。
三勾玉的图像让北条家康联想到雷神之鼓上的花纹,一幅幅或凶狠或庄严的神明图像自他脑海中浮现,最终,他想起了在这个房子里面发生的一幕幕。
眼前的宇智波佐助和他雇佣的精英忍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他们看上去完全像是不同次元的存在。这样强大的存在,真的是忍族,或者说,真的属于人类吗?
无形的神明大人真的存在于世吗?如果他们存在,他们又会是何种样子?他们将会如何看待风之国发生的这一切?
看见佐助宛如审判的目光,北条家康不禁打了个寒颤,一种寒意似乎从他脚底直入他的脊髓。
他从来不敢去想象一个可怕的问题——神明大人,将会怎么看待他呢?
“上天选择了你来治理风之国,但你做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佐助的声音不急不缓,没有愤怒也没有喜悦,但却给北条家康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的腿一软,第一次跪在了这个少年的面前,他觉得,自己的一切似乎都在那双可怕的眼睛中无所遁形。
是啊,他的一切的确都是上天赋予的,家族、权力、地位这些对他而言都像是被侍女摆上来的糕点,任他任意取用。
但他的所作所为呢?大概是来生要下地狱的吧。北条家康看着那双红色的眼睛,似乎从其中看到地狱的烈火和烧的通红的油锅。
这样的未来,他绝对不要。
“既然你做不到,那就换个人来做吧。”佐助站了起来,冰冷地俯视着这个面露恐惧,年龄比他父亲还大的长者,“你会帮助风影大人的,对吗?北条卿?”
风影?他堂堂风之国的摄政大臣要去辅助区区一个忍者?
听到佐助的话,北条家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罪孽的恐惧和对权力的贪迷不断在他内心交织,但是这一切都最终消弭于那双看透一切的神之眼中。
“是的,宇智波大人。”
北条家康的腰软了下来,此时的他已经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