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着像是孩子的仆人,却生的一副凶相,说话也是半分不留余地,污言秽语更是张口就来。
可走到那孩子身边却是换了个嘴脸“哎呦我的小少爷哎,您可别哭了,老爷知道该多么伤心啊。”
小孩似乎就是喜欢有人这般哄他一样,越是这样说,反而越是变本加厉,越哭越厉害。
不多时,来了一大批侍卫,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那人指着张馒对那小孩说“少爷您别哭了,我叫人打他怎么样?打的他哭爹喊娘,哭的连他亲妈都不认识,正好逗逗您高兴。”
这人一定是“身经百战”,对于自家少爷的古怪脾气那是驾轻就熟,最是知道怎么让这小孩子开心。
话音刚落,原本真哭的酣畅淋漓的小少爷立马停了哭声,干干净净的脸上更是一点哭的痕迹都没有。
张馒心道“这演技,怎么连卿姐都赶不上啊。”
可是那仆人一声令下,那群侍卫便立马将张馒绑了起来。
见张馒束手就擒,那小少爷不情愿地起了身,脸上更是一副极其欠揍的表情,“叫你敢撞本少爷,给我打,狠狠的打,这第一鞭下去,可必须得见了血!”
张馒气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了?我就撞了你一下,至于要我的命吗?”
小少爷朝张馒啐了一口“本少爷想怎样就怎样,你算什么东西?还愣着干嘛?给我打!”
一侍卫扬起手中长鞭,攒足了劲儿,一下子抽了下去。
张馒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却迟迟感觉不到疼。
张馒缓缓睁眼,发现阿玄就站在自己身前,一手紧紧抓着鞭子,仅看一个后背,就能看出他的怒气。
阿玄将那鞭子猛力一拉,却叫那侍卫不得不松手,反向打到了他自己身上,身上一下子划出一个血口,疼的更是呲牙咧嘴。
那小少爷和仆人都被眼前这一切吓住,尤其是看那站在张馒面前的人,一脸杀气,眼神更是凶狠的可怕。
不过,与之十分不相称的是,他的腰里,别着一个拨浪鼓。
那仆人率先反应过来“大胆!你居然敢伤我们少爷的人!”
阿玄一把将鞭子扔到那小少爷面前,鞭尾还不小心甩到了那少爷的脸,登时出了一道红印。
“你们!怎么敢伤我的人?!”
阿玄的语气如雷似电,听来只叫人毛骨悚然,那几个字里一听便是忍着极大的怒气。
小少爷捂着自己的脸,虽然这次是真的疼,却也被阿玄吓得不敢吱声,呆呆愣在原地。
阿玄拔出利剑,一下就将张馒身上的绳子劈开,张馒看了他一眼猩红的双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阿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狠狠道“给我滚!”
那仆人却是不识时务,喊道“你算哪根葱,还敢来阻止我们少爷教训人,小心我告诉我们老爷,把你抓紧牢里吃牢饭!”
阿玄冷笑一声,“好啊,如果你敢,我恭候于此。”
这话倒是激怒了那仆人,捡起地上的鞭子,骂骂咧咧朝阿玄奔来。
阿玄一个健步,转至他身后,将他一下子踹了出去。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那仆人摸着自己的屁股,刚想再骂,却一眼看到了阿玄手中的玉令,上面板板正正刻着一个巨大的“温”字,这等玉令,只有皇亲贵族里的人才配携带,上面还是一个“温”字,这下,就算用脚趾头想想,也该知道究竟是谁了。
“王、王爷的人?”
那仆人登时泄了气,一脸惊惧神色,木讷看向阿玄。
阿玄的剑已经抽出了半分,却被张馒拦住。
“够了,阿玄,我方才也的确撞了那小少爷,两两相抵,罢了吧。”
他不知道为何阿玄此次这般神色,按理说之前遇到这种事,阿玄都是先从他身上找原因,说让自己少惹事,从不似这次一样暴戾易怒。
阿玄睨着那人,“滚!”
这次那仆人倒是听话,直接拉着自家小少爷便“滚”了。
不多时,街道上的人也都散了,张馒问道“你刚才去哪了?怎么这么大火气?”
阿玄舒了口气,尝试平复一下自己燥热的心,又从腰间将那个拨浪鼓取下,递到张馒面前。
张馒一愣,没有伸手去接。
阿玄保持那个动作没动,道“当年我说的话,只是害怕你不接受,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不是不舍得,至于那句若是丢了便不再找你,也并非真心话。”
“可我当真了。”
张馒对上他的视线,道“所以,才会和他们拼命,就是害怕你真的再也不来找我。”
张馒伸手接过那个崭新的拨浪鼓,轻轻摇了摇。
阿玄垂下头,不再说话。
“走吧,卿姐和徐胖子该等急了。”
张馒见阿玄的模样,和方才那怒火中烧的样子是截然不同,暗自一笑,便又走到了前面。
“张馒!”
阿玄忽然叫住他。
“在那之后,我和你说的话,都是真心话。”
阿玄的眼里似有星辰,叫张馒一时失了神,装作不在意地样子道“知道了。”
转身之后,却又不由自主绽开了笑颜。
多年之前,阿玄被母亲拉着去探亲,也正好是那日没在,张馒村里的人终于是找到了机会,平日里他们好几个人都打不过一个阿玄,这次他不在,正好借着张馒出出气。
谁知,抢了他的拨浪鼓,却万万没想到一直藏在阿玄身后的张馒,这次却像是疯了一般护着那个玩具,虽然便被人打的满脸是血,可是两只手就是死死抱着怎么也不撒手。
探完亲回来的阿玄,本是带了很多好吃的,高高兴兴去找张馒,心想他见了这么多好吃的一定会很高兴,却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是这么一副惨样子,明明已是一身伤,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看,我没给你弄丢!
小时候的阿玄脾气很是随和,并不喜欢打架,只因为张馒自小被人欺负,这才在他们村里落了个“名不副实”的恶霸头衔,可那次,一向好脾气的阿玄却是真的发了疯,在村里看见一个打一个,都把他们打成张馒受伤的样子才肯罢休,有一个小孩知道了之后藏在家里,阿玄便直接翻进他的家,硬是将他拖了出来打了一顿,连那孩子的母亲都拉不住那个发狂的小阿玄。
后来,还是当年年轻的老杨出面,才解决了这件事,不过被自家父母教训的阿玄丝毫没有悔意,反倒装作一脸轻松对张馒说道“你就记着,以后,我不会再叫人欺负你,谁要是敢,我就加倍给你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