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过来看看,这里好像有人家!”
井音原是看不惯众人那副落魄样子,便去四处查看,没想到竟在一群杂草之间,发现了另一条小路。
那小路藏在悬崖的一边,若不仔细看,还真当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可是井音太过无聊,想去拔一根草叼在嘴里,随意一拨弄,竟有意外发现。
徐一闪率先跑过去,将遮掩住的杂草全部拨开,那条小路蜿蜒到很远的地方,而且还有几个新踩出来的脚印。
“去看看。”
井音拿出手中折扇,沿着那条小路慢慢行进,他走的十分小心谨慎,只因方才张馒口中那个人影将他们引致了悬崖边,差点让众人丧生,所以不得不妨。
阿玄看向温凉寒,只见他微微颔首,“走。”
旋及拉了陈卿也跟了上去。
阿玄和张馒跟在最后,张馒贴着阿玄身边,方才阿玄想要挣脱双手的那个眼神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只叫人越想越怕。
越往前走,烟火气便越浓,小路两边也有个不大的菜席子,里面种着些青菜,还有几株已经通红的辣椒,还沾着点点露水。
前面是一件不大的茅屋,虽然看上去简陋,但是四周十分干净整洁,一旁的衣杆上还晒着几件衣物,看样子,应当住的是个男子。
忽然,井音手中折扇倏忽打开,旋及转向一旁。
只见一清瘦男子走了出来,穿着一身深蓝色衣袍,衣服虽破但是很是素净,头上更是连个发冠都没用,头发用一发带系起,倒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手上端着一个菜筐子,里面是些清洗好的野菜,虽然一身烟火气,但是长得却有些脱凡出俗。
井音见他没什么威胁,旋及收了扇,转头看向落在身后的张馒。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神医?”
张馒还没走到跟前,可井音的目光却落到了陈卿身上。
只见她一脸震惊,双目睁得溜圆,盯着那个男子出神。
当然,不光井音看到了,陈卿身边的温凉寒更是早早便注意到了,自从陈卿见到那人的第一眼,便一直没看过自己。
那人声音也清冷“几位公子,为何来我这隐秘之地?”
温凉寒看着陈卿慢慢朝他走去,神情还十分耐人寻味。
那人见陈卿朝自己慢慢走来,先是一怔,却又退后几步,防范道“姑娘还是站在那里吧,你我互不相识,还是离得远些好。”
陈卿原本脸上已经浮现的笑意转瞬即逝,眼神更是诧异,迈出的脚步一下子顿住。
温凉寒一把拉住陈卿,不再让她向前,问道“陈卿,你认识他?”
陈卿转头看了温凉寒一眼,有些犹豫,却又听见那人斩钉截铁回答道“不认识!还请这位公子好生管好身边之人。”
听到这话,陈卿点了点头,不再纠结,笑道“王爷,不认识。”
温凉寒总觉得心中不安,便将陈卿一拉回了自己身边。
“啪!”
只听一声菜筐落地的声音,眼前之人呆呆愣住,仔细一看,双手竟在微微颤抖,眼框也在一霎那变红了。
见他这般神情,温凉寒下意识攥紧了陈卿的手。
“你……你终于……”
那人一步一步朝陈卿走来,嘴里一字一句哽咽念着
“逆天而为……人定胜天……”
“没人替我出气,我便不让自己受气。”
“没人心疼我,我就不让自己疼。”
那人的眼泪倏忽落下,脸颊上滑出一道鲜明的泪痕。
“只要有人待我好,我……我便守着那份好感激她一辈子……”
这个男子,便是当时陈卿第二次舍命救下的人,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待在悬崖边未曾离开,方才陈卿也是一眼便认出了他,虽然没有了一身伤痕,可是他的眼睛,陈卿记得倒是清楚,天生就是一副可怜的模样。
方才也是想着自己应当不会在他脑海里留下记忆,也听他说不认识自己,便打算装作陌生人一般少生些麻烦,谁知,他不认识自己的脸,却会会对自己说过的话记得一字不差如此清楚。
“你可知,足足八个年头了,你终于来了。”
那人走到陈卿身边,却被温凉寒拦在身前,将陈卿拉到了自己身后。
温凉寒用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口吻道“你认错人了。”
一听这话,那人忽然变得十分激动,大声喊道“不可能!她的声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记错!当年若不是她,我早就已经成了森森白骨,原以为她为救我已经身陨,所以我便在这足足守了八年,只想永远陪着她,你说我怎么能记错!”
温凉寒冷笑一声,道“现在我夫人年芳二十,八年前不过十二岁,又怎么能救你?”
那人一怔,盯着温凉寒喃喃道“夫、夫人?”
“不错!陈卿就是我未来夫人。”
那人疯狂摇了摇头,嘴里念念有词“不可能!不可能!当年她明明和我一般年纪,不会是你夫人。”
温凉寒掷地有声答道“那便是你记错了!”
那人还是那句“断断不会!她的声音已经刻进了我心里,这辈子都不会认错!”
身后的陈卿也陷入了矛盾,若说是假的,可是他对自己的话记得如此清楚,想必已经确信就是自己,可若说是,那这八年怎么解释?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死一次便会叫时间飞逝的,而且,看这人的表现,估计是对自己有情,虽然不确定他的这份情到底是感激还是爱,可是陈卿能够确定的事情便是
温凉寒真的吃醋了,还生了不小的气。
“你方才还说不认识她,怎么突然反悔了?难不成八年前救你一命的恩人,连脸都记不住吗?”
闻言,那男子不再说话了,垂下头默不作声,两侧的手也微微蜷起。
他的确不记得了。
除了陈卿对他说的那番话,还有她拼命将自己拽到了悬崖后面,自己却眼睁睁看见她掉了下去,紧接着便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关于她的一切都记得十分清楚,可独独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他在崖底一寸一寸地找,誓要找到她的尸骨,可是搜寻了足足十日,却是毫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