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兼默和韩德让得到消息,放行的时候,夏锦瑟第一个,冲了出去。
越走近夏锦绣的房间,不好的预感,便越强烈。
夏锦绣的房门,是紧闭着的,房门上有一个大大的窟窿,还有血迹。
夏锦瑟已经知道那不是预感了,确实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她手刚放到门上,正想推门进去。
“别进来!谁都别进来!”
里面传出夏锦绣嘶哑的声音。
她如果不仔细辨别,竟然听不出是夏锦绣的声音。
夏锦瑟的眼睛热热的,鼻子也一阵发酸,心脏却咚咚跳得厉害,怒不可遏。
“姐姐。”
她刚张开口,发现她的嗓子,好像打了结,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于是沉了沉气。
“姐姐,是我。”
过了半晌,里面才传出声音,让她进去。
虽然夏锦绣有意收拾,但是床角露出的一件撕碎的衣服,还是可以看出,发生了什么。
那是姐姐刚刚穿的。
夏锦瑟看到姐姐换了一件新衣服。
右边嘴角有一处淤痕,脸上虽然施了粉黛,但是,仍旧能够看出,哭的痕迹。
夏锦绣故作轻松,想说什么,还没有开口,却被夏锦瑟抱住。
紧接着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夏锦绣呜呜呜哭了起来,夏锦瑟只是默默流泪。
她不能哭,她要成为姐姐的依靠。
姐姐受的苦,总有一天,她要讨回来。
过了许久,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了很多。
夏锦瑟将夏锦绣安置在桌前,给她倒了一杯水。
水有些凉,可是夏锦绣,不愿意更多的人,看到她如今的狼狈模样,还是喝了。
夏锦绣看到夏锦瑟没有要言语的样子,强颜欢笑。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夏锦瑟正在续水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倒水。
“姐姐拿主意就好。”
其实夏锦瑟特别想知道,夏锦绣跟北堂赫亦聊了些什么。
北堂赫亦和夏锦绣是在双虹榭见的面。
那是青州城最有名的茶楼。
双虹榭,由两座楼组成,两楼之间有两条状似彩虹的栈道。
两座楼由六层,分南楼,北楼。栈道分别从三楼和五楼通过去的。
夏锦绣、夏锦瑟、萧兼默三人赶过去的时候,正看到炎彬等在门口。
以前在将军府,她们跟炎彬没说过什么话,倒是经常见。
北堂赫亦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他。
炎彬说“将军在六楼雅间等着。”
在马车上,夏锦绣便手心冰凉,心事重重,激动无比。
此时听炎彬如此说,夏锦绣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以至刚上个台阶,差点被一个台阶扳倒。
萧兼默不便上楼,便斜睨了炎彬一眼,也一起坐在了一楼的,木制方桌前。
茶楼甚是雅致,有红漆木头组成各个小隔间。
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有瓷器、套娃、泥人等,很是用心。
实木的茶桌上,也摆放着茶青色的瓷缸,小巧而玲珑。
瓷缸中有水,因为瓷缸是绿色的,水也是碧绿的。
水中养着绿植。
圆圆的叶子,有的由碧绿的茎支着,出了水面;有的则伏在水面上。
叶似荷叶,却比荷叶生得小巧、柔嫩、精致。
双虹榭的南楼、北楼皆是塔状设计,六楼只有一个雅间,是极权贵的人,才能用的。
夏锦绣进门之前,还特意示意帮她整理一下妆容,推门之前,甚至深呼了一口气。
看着夏锦绣这样的举动,夏锦瑟真想大哭一场。
他真的不值得。
推开门,二人便看到北堂赫亦背对着门口,笔直地站在临街的窗前。
玉树临风,高大挺拔。
六楼极高,想是能够将青州城的景致,尽收眼底。
护国大将军北堂赫亦三日后成婚的消息,像漫天红色花瓣,飘向了青州城。
乃至于苍云的大街小巷。
多少春闺空洒泪,多少疑窦暗自生。
得知北堂赫亦三日后成婚的消息,夏锦绣再也坐不住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北堂赫亦一面。
哪怕与完颜亮撕破脸,哪怕她要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她都在所不惜。
无论如何,她都要问问北堂赫亦为什么要迎娶那个女人。
出隆腾馆驿的时候,并没有人阻拦,除了萧兼默依旧跟着,再没有任何异常。
夏锦绣走进去,北堂赫亦并没有转身。
夏锦瑟很识趣地没有跟进去,而是反手关上门。
她坐在外面的小连廊,那里有贴墙的长凳,还有小巧的桌子,桌子上有青色的茶具。
应该是给随从辟的地方。
夏锦瑟关门的时候,看到夏锦绣走到北堂赫亦身边。
北堂赫亦转过脸来,侧脸棱角分明。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肩上、身上,更显得他峻拔英气。
他低头看着夏锦绣,夏锦绣抬头看着他。
微风吹起他们的衣衫,一切都是那么惬意和美好。
为什么两个人不能在一起?
北堂赫亦权倾天下,娶姐姐又能怎样?
为什么要把姐姐,让给完颜亮?
这个问题整整萦绕了夏锦瑟脑海六年。
本以为两人会谈很久,没想到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北堂赫亦便走了出来。
轻飘飘看了夏锦瑟一眼,留下一句没有温度的话。
“照顾好她。”
说完便拾级而下。
夏锦瑟反应了一会儿,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推开门,便看到夏锦绣坐倒在地上。
她眼神空洞,神情落寞,如死灰一般。
夏锦瑟很想知道北堂赫亦说了什么,可是看到夏锦绣如此模样,又怎敢多言。
害怕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夏锦绣伤心。
没想到,在这凄冷的夜色里,夏锦绣竟主动问起她来。
便说了句“姐姐拿主意就好”。
本以为夏锦绣不会说些什么,却听得一个细软的声音传来。
“他说他自有打算。”
夏锦瑟没有听清楚,更没反应过来,夏锦绣在说什么。
夏锦绣对着面前的杯子发呆。
那杯子外面是浅绿色的,有白色不规则的小点,杯内是白色的。
很是好看。
“我问他,为什么要娶那个女人,他说他自有打算。”
夏锦瑟这才明白夏锦绣说的是北堂赫亦。
夏锦绣像是对夏锦瑟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好一个自有打算。”
夏锦瑟苦涩地笑了一下。
如果笑有味道的话,定是最苦最苦的苦丁茶。
“他真的变了。”
夏锦绣抱住夏锦瑟的腰,虚弱得可怕,急需要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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