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睿殊救醒,再设法离开!
周嬛春手扶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伸手穿过白睿殊的双臂,将手搭在他肩下,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拖至重檐亭内,并让他背靠石凳,准备检查。
随后,周嬛春缓缓蹲下,慢慢地凑进白睿殊如雪如月的脸庞,轻轻地用她圆润的鼻头嗅了嗅。
这种味道,确实是浓度极高的“敲窗酒”!
好在,她曾于“金友客栈”与元奇一一同见识过.
此酒极烈,不胜酒力的人只要沾上一滴,便会立即醉倒。
白睿殊能坚持数刻,已属罕见。
接下来的问题是.
该至何处寻找“敲窗酒”的解酒药,将白睿殊救醒呢?
周嬛春紧蹙双眉,脑中思绪交迭。
最终,她将目光停留在金城世子的身上。
也许.
周嬛春离开重檐亭,行至金城世子身旁。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在金城世子的身上摸索起来。
果然!
她在金城世子的里衣内,找到了三、四个花纹繁复的小瓷瓶。
其中,有一个瓷瓶的瓶身上,便黑字写着“敲窗解”。
至于其它的黄色菊花纹瓷瓶,则难以描述其用途。
这种流连花丛的风流子弟身上,果然不缺“作案工具”!
周嬛春松了一口气。
还好,金城世子没将那些难以描述的药……用在白睿殊的身上.
否则.
他就真的“菊花”不保了!
解药到手,周嬛春毫不拖沓,连忙退回亭中。
她伸手分开白睿殊的嘴,慢慢地将解酒药灌入他的口中。
想来不久后,白睿殊便会自行苏醒!!
至于眼前状况,只要他不傻,应能自己应付。
她也能安心回到敕府司了。
“咳咳咳咳……”
嗯?
怎么一回事?
距离解药生效应尚有一段时间,为何白睿殊在此时便有醒过来的迹象?!
周嬛春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她的面纱,与此同时,她手中的瓷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不好!
再不离开,白睿殊就要醒过来了!
周嬛春狼狈起身,欲离开现场。
“等等……”
“你是……”
“我……不是在做梦吧!”
月光下,枯柳残荷,一池风烟寥落,半步停亭庭。
白睿殊右手轻握周嬛春,一时间.
周嬛春想起了她与姑弥临风的种种过去,心中万般滋味,由喜转忧,由忧转恨.
“哼!”
周嬛春冷眉一蹙,欲重重甩开白睿殊的右手,不料,白睿殊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使她挣脱不得!
她没想到,这只中看不中用的手,竟如此的有力!
看来白睿殊武学功底不差,方才只是被“敲窗酒”的效果压制。
“放手!”
周嬛春背对着白睿殊,言若冰霜。
“且慢……”
一个清澈朴实的声音从周嬛春的背后响起。
“在下有事想与姑娘商讨……”
商讨?
不论他欲商讨何事,都与她无关!
不过,她如今暂时逃狱,不宜过分暴露武功,且敷衍他一二。
倘若,此人再不识好歹,令她忍无可忍,那她……也不介意让他继续躺回去!
“哼,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方才我更救你于水火,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吗?”
“是在下不知礼,白睿殊感谢姑娘相救。”
“姑娘既愿意救我,想必亦认为我不是恶人,那……就请姑娘给我一点时间吧!”
“嗯,有话快说!”
周嬛春面无表情地转身。
白睿殊眨了眨眼,定神一看——
是她!
那名姑娘,白纱掩面,微蹙眉头,还有与那时相似的愤怒眼神!
不对,此时此刻,她对他的愤怒似乎比那时更加地强烈了!
察觉此点,白睿殊赶忙放开了周嬛春的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虽蒙着面纱,但……你的眼神,我看过一遍便记得……”
“你,就是我在敕府司遇见的那名姑娘,周嬛春!”
什么?
白睿殊竟然认得我!
他会将我的行踪告知他人吗?
周嬛春心中莫名紧张,眉目即刻冷上三分!
白睿殊感受到眼前之人骤然而提的怒气!,连忙作揖解释道:“第二次见面,这么说,也许唐突了姑娘……”
“但此言,确实是我的真心话……”
他抬起头向周嬛春保证,“你放心,遇见你的事,我不会告知他人。”
周嬛春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金城世子,不屑道:“哼!将此事宣扬出去,对你而言亦无好处!”
这句提醒,白睿殊又想起方才被调戏一事,他的双颊不由飞起一抹粉红。
“是……”
白睿殊小小声地承认。
他的眼神,比她那上辈子的孽缘多了几分柔情,少了几分冷冽。
他无辜的模样,宛如那只挂在树枝上的白肚皮燕子,月光下,尤显迷蒙动人。
她遍尝苦果,而他,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样子,真是……令人愤怒!
周嬛春不欲与白睿殊再有纠缠,单方面的结束了这段无聊的谈话!
“告辞!”
“请等等……”
白睿殊哪肯罢休,他绕到周嬛春身前,诚恳又急切地说:“请姑娘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与我一起同出‘巧克力’!”
“事后,我一定报答姑娘大恩!”
“‘巧克力’是何人?”周嬛春剑眉一抬。
“是一只黑色的犬獒。”白睿殊如实而答。
“哼!无聊!我对你的报答不感兴趣。”
“那就权当仗义相助吧!”
“金城世子误会我的犬獒污染了他的寝殿,将它囚禁在后院柴房,方才我便是欲向他解释此事!”
“请姑娘帮我!”
“就这样救出你的犬獒,你不怕金城世子追究?”
周嬛春似探似问道。
“金城世子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是我救出了它。”
白睿殊难得放松一笑。
沉默片刻,周嬛春伸手指了指犹如死猪一般躺在地上的金城世子,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又要如何处置他呢?”
白睿殊微微皱眉,摇了摇头道,“我与金城世子一同约会,结果,他一人露宿湖边,我平安无事,若他追究起来,必不得善了。”
“我会一力承担,不会让姑娘受到一丝牵连。”
“你还算有些担当,此问,倒显得我心胸狭隘了。”
“虽然,是因金城世子没有你袭击他的实证。”
周嬛春含褒带贬地说道。
“他虽是国戚,我亦为皇亲,天子脚下,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他无法为所欲为,是其一。”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说出去丢人,是其二。”
白睿殊斩钉截铁地说道。
周嬛春对白睿殊的看法有所改观。
表面上,他看起来天真单纯,软弱可欺;实际上,他武学高深,有勇有谋,思想灵活,并不迂腐。
“嗯……”
“走吧……”
周嬛春扬袖迈步,留给白睿殊一个潇洒的背影。
白睿殊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他即刻追上了周嬛春的背影,并极力压低了声音道:“周姑娘,在下还未告知你,柴房的具体位置在何处……” “此处便是春官驿馆的锦鲤后院?”
在某个阴暗角落,周嬛春望着眼前数十米处的那间灰瓦土墙的屋子,沉声向白睿殊问道。
“然也,柴房与驿馆的厨房隔的很近,我前往厨房时曾路过柴房,不会弄错的!”
“之前,金城世子不曾询问我的意见,便命人将‘巧克力’关入柴房……”
“他说,是为了防止‘巧克力’在宴会上惊扰宾客,损他颜面……”
谈起金城世子对“巧克力”偏见,白睿殊皱起眉头。
“‘巧克力’真的是一只很乖的犬獒,为什么金城世子不肯相信我呢?”
“它是不会……”
“停!说回重点,你确定它被关在那间屋子里?”
周嬛春剑眉倒竖,回头冷瞪白睿殊,不耐烦地打断道。
“确定!”
白睿殊眼神坚定地点点头。
“好,我有一法可试,附耳过来!”
“嗯!”
.
半刻钟后。
柴房内,油灯昏亮。
柴房中央摆着一个宽约一米的铁笼,铁笼里,关着一只黑色的犬獒。
铁笼前,两名虎背熊腰的大汉正走来走去。
其中的一名胡茬汉子率先抱怨道:“大牛,你说兄弟最近怎的这般倒霉,其他兄弟在前殿闻着珍馐美味,看着佳人美舞……”
“而咱们兄弟……只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与这只畜生大眼瞪小眼!”
“哎,苦命呀……”
“谁说不是呢!”
那名被称作大牛的大汉同样满腹牢骚。
“也不知道金城世子是怎么想的,不过一只畜生罢了,需要咱们兄弟二人共同看守,如此的大费周章吗?”
“噔噔噔”
冷不防,屋外传来敲门声。
“二位大人值夜辛苦了,金城世子特令厨房给二位大人准备了糕点。”
“小的,就是厨房派来给二位送糕点的。”
“爷爷我正好饿了,来的好!”
“吱呀——”
大牛喜出望外,无心细思其中因果,便急忙地打开房门。
但……门前却是空空如也。
大牛心急如焚,忍不住大喝道:”哎!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已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啪——”
屋内的那名胡茬汉子亦应声而倒。
“‘巧克力’!”
白睿殊立即从门外奔进柴房中央的铁笼。
“巧克力”头上毛茸茸耳朵微微一动,眼神一亮,似已感应到它最爱的主人的气息。
“汪汪汪!”
“‘巧克力’我很快就救你出去!”
白睿殊望着“巧克力”的眼神充满了疼惜。
不久后,周嬛春便用在“大牛”的身上找到的钥匙解锁。
“咔嚓”一声,锁链落地,“巧克力”顺利脱出铁笼!
“汪汪汪!”
获得自由的“巧克力”重燃了撒娇的热情,不停地在白睿殊的小腿上蹭来蹭去。
“就这点人手,睿王子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
周嬛春眼皮一抬,事后后悔。
“此言差异……”
“若无姑娘相助,此事又怎会进行的如此顺利,你说是吧‘巧克力’!”
主人的意思是……眼前的妹子不能得罪,必须极力讨好!
知晓主人手势之意的“巧克力”立即踮起后足,殷勤地朝着周嬛春频频点头。
“呵……”
周嬛春不由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