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适时的,白术在外叩门喊道。
“噤声。”听着外面聒噪的声音,陈翩甚是觉得头痛。
刘岸黎也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像是生怕白术进来“捉尖”。
“公子,该上朝啦。”白术不发声地说道,诺大的宫殿能听到这样细小的声音,也多亏了陈翩内力深厚。
“本宫昨夜没盖好被子,风寒了,告假。”
“公……”
“噤声。”陈翩嫌恶的对门外人道。
“星儿。”外面的人走远,他幽怨的开口道。
“怎么了?”
“应该把白术调到别的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
“坏我好事。”陈翩气呼呼地道。
“想必今日,陈非会将胡奋的事说出来。”刘岸黎翻个身趴下,道。
“哦?”
“昨夜里,胡奋回京了。”
“公公,我家公子今儿风寒上不了朝了,您这边还请麻烦帮他告假一天。”
“怪了,二皇子今儿也……”
“公公说二皇子怎么了?”白术打听道。
“诶,瞧老奴这张嘴啊……”那太监转动着眼珠,拍了拍自己的嘴,“老奴多嘴了,白侍卫勿怪。”
回去后白术将这事一字不落地告诉了陈翩,在自家主子莫名幽怨的眼神下,白术默默擦了擦额头的汗。
“可见陈非也不想自己陷入其中。”此刻刘岸黎早早梳洗好坐在矮凳上吃饭。
“皎星公……姑娘一夜都没离开?”白术后知后觉的问。
“嗯。”自家主子声音冷的能冻人。
“公子……属下还有事,先……先告退了。”
“慢……”陈翩道。
“公子我真的……”白术噗通跪下,差点哭出声来。
“你去将二皇子府的账本跟那日那农夫家的银钱想办法给宋启明送去。”
“是。”听到不是在质问自己,白术忙乐不跌的离开了。
“你倒不必这样吓他。”刘岸黎嘴里塞着饭,道。
“什么时候回去?”陈翩敲着桌子,问。
“吃完饭,不急。”
“这样早啊。”
“没办法,他‘病了’嘛。”刘岸黎耸耸肩,继续吃饭。
“公子,织月姑娘不见了。”
“那就绑了她的小婢子来。”陈非冷笑。
“你家姑娘何时走的?”
“昨夜就走了,问就问,你绑我是什么意思?”寒江雪皱眉。
陈非细细盯着被绑着的人,似乎打算从她眼里面上看穿什么一般,可除了恼怒,他却什么都瞧不透,甚至一个婢女连恐慌都没有,实在有趣。
“你不怕么?”
“我怕什么?”寒江雪抬眼瞥他,他的脸逼近自己,一脸的戾气,眉宇之间破有一种天下都是他的,他要自己死,她便是做了鬼都投胎不得一般,可她却并不怕。
“你家姑娘,去了哪里?”陈非捏着她的脖子,发狠的问道。
“不知……就是不知,她是姑娘,又非我是姑娘,凭什么她去……哪还要同我报备?”寒江雪即便被捏住了喉咙,却仍然铿锵有力的回他。
“你倒是有趣,这样吧,再给你家姑娘一刻钟,我掌握好力度,若是她没回来,便不必再见你了。”陈非看了看门口,又回过头对寒江雪道。
“织月必然……不在乎我一个小婢的生死,但是公子若是失了织月姑……娘,恐怕失了助力……罢?本来织月便无心……咳,为你做事,你觉得即便她不待见我一个小奴,还不能做戏因为我而弃你而去?”寒江雪道。
“你不必死,但活着总有许多种活法,不然……”陈非松开了她,走到自己的床前,摸了一个小药瓶,道,“这样口齿伶俐,以后也不必再说了。”
“你……”寒江雪怒目而视,“即便聋了哑了,又如何,况且公子,不过是我们姑娘一夜未归,你何苦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齐宁儿的侍女知道多少我可不知道,她万一背叛我……”
“原来公子这样想奴家的。”刘岸黎从房顶跳下来,冷冷道。
“不是么?”陈非看她回来,却突然松了口气。
“公子弄哑我的小婢子,得拿了二十两还奴家呢。”
“你去哪了?”陈非不理,质问道。
“其实也不值二十两,但是公子弄坏了,肯定奴家要能讹多少讹多少。”
“我问你去哪了?”陈非大步走来,捏着她的脖子。
“公子倒是爱在人家脖子上下功夫,上次给人家划伤至今未愈,今儿又要掐死奴家吗?”
“哼。”陈非放开她,冷哼一声,“你最好有什么可说,不然的话你会知道本宫有多爱在人脖子上下功夫。”
“把寒江放了。”刘岸黎冷冷道。
“你最好放老实点。”兰欢拔出剑,道。
陈非摆手示意,兰欢才不情不愿的放了她。
“赔礼道歉。”
“哦?不必这样早罢?姑娘你还没说去做了什么,你的命尚且朝不保夕,你还在为你婢子的尊严挣扎么?”
“现在不过是道歉罢了,如果打算一会道歉,还请跪下磕头。”
“倒听你说的值不值得。”兰欢怒声。
兰幻不着痕迹地一笑,等着刘岸黎的下文。
“胡奋昨夜回京,你猜他在府里,说了什么?”
“你在同我卖关子?”陈非道。
“不敢,他不知怎的焦灼万分,言语间似乎谈及公子……”她故意不说下去。
“提及本宫作甚?”陈非却并无一丝慌乱。
“他说他知道自己明日必被公子构陷,所以定要抓了公子的把柄。”
“本宫有何把柄?”
“八年前,大皇子陈默因何入狱,公子不会忘了吧?”
“陈默?”陈非似乎对这两个字格外敏感,遂一个眼神示意兰幻,兰幻瞬间把剑搭在了刘岸黎的脖子上。
“我的确知道,但是胡奋是如何知道的,却与我无关。”
“那他如何知道的?”
“胡奋何许人也?禁卫军统领,八年前想必众皇子未曾独设皇府,大家其乐融融,私底下却并非如此罢?若是他在旁人处得了消息,再细想曾经种种,会不会听任您构陷于他?他如何甘愿?想必今日,你命辛御史说的他霸占良妇,害死平民的事,他也不会让您好过。”
“大哥那是咎由自取。”同陈翩相似的脸,发起怒来,却如同地狱里的修罗。
“他的确咎由自取,但是你呢,如果哪天你落狱,可否也能喝口狱酒,叹一声不过咎由自取?”
“本宫不同。”
“公子称病不朝,可是辛御史却将公子的话一五一十全带给了皇上,公子说,是大胜归来还拿着您的把柄的将军胜算大?还是一个每天只知道满嘴胡诌的御史面子大?”
“你究竟是谁?落井下石的?”陈非问。
“奴说了,奴是公主的婢女,是来帮你的。”
“可如今……”
“你放过那胡奋,自然您也不会太难堪不是?”
“如何放过?”
“任由他证明自己清白,想必他也不愿朝局动荡,他毕竟也是看着您们长大的,不是么?”
“皇上,臣有奏。”
“奏。”
“陵国归降,皇上沈欢自尽而亡,皇后被俘,现如今压在宫门口。”
“赐毒酒,吊在墙上,曝尸三日。”
“是。”
“胡将军不愧是我大昭的将军,得臣如此,乃大昭之幸。”
“臣愧不敢当。”
“陵国地远,朕便派你去做个摄政王,赐封号昭辉。”
“谢皇……”
“皇上不可!”御史辛章跪下殿下,道。
“如何不可?”
“皇上,臣的确有奏。”胡奋勾起嘴角,跪在地上。
“说。”
“臣在陵国皇后的寝殿中,发现了这个。”
“呈上来。”
几封手书经由几个小太监,传到皇上的手中,皇上封封拆完,雷霆大怒。
“陈非!”
“回皇上,二皇子今儿告病了。”
“退朝!”听到此言,皇上终于拉回了一丝理智,却仍然怒气连连。
“皇上……”辛章正欲再说什么,却被旁边一位踢了一脚,然后同声道,“恭送皇上。”
“道歉啊,兰欢。”刘岸黎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指甲。
“我呸!”兰欢淬了一口。
“兰欢,道歉。”陈非心下明了,此刻八年前的事情,不得不翻出来了,只是他不明白,这局,究竟是谁布下的,步步缜密,却颇有同归于尽之势,若说是陈翩,他不会兵行险招,若是陈默……陈非摇摇头,拒绝自己这么想。
“对不起。”兰欢对着陈非道。
“同寒江道歉,跪下。”
“你莫要欺人太甚!”兰欢拔剑,颇有要杀了她们主仆二人的气势。
“主子不懂用人不疑的道理,狗也不明白什么叫一诺千金,罢了,事成之后,我们也毫无瓜葛了。”
“二皇子,宫里面……”辛章得了外面小厮的肯,进了内厅。
“本宫知道了。”
“臣未能把胡奋之事告诉陛下,是臣失职。”
“没事,以后也不必提了。”
“二皇子此言何意?”
“何意何意,就是不必提了,他已经将了我们一军,别说陵国,如今命都捏在他手上了。”陈非如今见谁都不顺眼,摔了杯子摔袖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