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斩冯三定军心(1 / 1)

谋定江山 荒烟平楚 3244 字 2020-04-10

狗娃子左手持盾,右手握刀,横亘在龟甲营前。听着三千甲士议论纷纷,他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头冷汗。

九道儿沟上还是头一回出现这么庞大的车队,目光短浅些的将士们心里念叨着没能捞些好处,心里有些谱的几个却是一脸的苦相,掂量着任由其渡河的下场。孙有别就不出现,纵使龟甲营军纪严明,可如今群龙无首,也难免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狗娃子心知如此下去,只怕会坏了孙有别的计划,心里百般思量着对策。好巧不巧,这会儿几个被贪欲蒙了心的小首领们爱死不死的踱着步子朝着狗子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看到这几人一脸谄媚的模样,狗娃子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呵呵。”狗娃子轻笑两声,对着小跑过来的几人回以温和的微笑。

“嘿嘿,狗哥,谁不知道你是统领身边的红人,咱们营里除了统领谁不服你。如今统领昏迷不醒,理应凡事由您做主。好巧不巧的九道儿沟上又来了这么好大一只的肥羊,您看不如您点个头,哥几个带着几百兄弟去体察一下民情,带回来的东西分给您大头如何?”赶过来的这位小首领是龟甲营里骑兵的队长,名叫冯三儿。龟甲营里骑兵仅有五百,这冯三儿又起奇兵中的佼佼者,故而深受孙有别重视。一来二往的也跟狗娃子、石墩子等孙有别的心腹们也熟络了起来,在营里的地位也自然而然的水涨船高。不过年轻人往往有着自大的通病,总以为自己天赋异禀,一旦小小得势,就浑然不知天高地厚。

冯三儿看到了狗娃子脸上的笑意,心里的底气更足了几分。他想着以自己的身份加上重利的诱导,狗娃子哪里又不同意的道理。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见笑脸盈盈的狗娃子左手拉住了他的身子,右手举着锋利的钢刀,手起刀落,就砍下了自己这颗好大的头颅。直到刀刃儿穿破了自己的脖子,冯三儿还是想不通狗娃子为何毫不犹豫的斩杀了自己。

这一边,冯三儿的圆滚滚头颅骨碌碌的滚落在地上,喷出的鲜血粘连着地上的泥土,顿时变得污浊不堪。狗娃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刀瞬间让嘈杂的甲士们安静了下来,尤其是跟在冯三儿身后的几个小首领,更是被吓破了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接二连三的对着狗娃子磕头求饶。狗娃子眼神冰冷的扫过全军上下,上前两步拎起了冯三儿圆滚滚的脑袋,然后高高举起,厉声喝道:“将军昏迷前严令诸军严守军阵,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无声,只是仍有些兵士们的眼睛里闪烁着阵阵骇人的凶光,暗暗地握紧了拳头。为首的叫齐横,乃是营中步卒,更是龟甲营里公认的最勇猛的战士,即便是以一敌十,他也不尽然会落下风。为在他身旁的都是小队里的成员,这几个都是龟甲营的老人了,平日里精明得很。龟甲营向来铁板一块,各队甲士们也是相敬相好,狗娃子身为孙有别亲卫,更是统领着负责保护孙有别安危的护卫队,按理说即便

是他趾高气昂也不为过。可是狗娃子越是身在高位,脾气越是好,别说是与甲士们发生争执,即便是一瞪眼,一红脸也是极少的。可这会却毫不犹豫的斩杀了一位骑兵新秀,这着实是一件怪事。狗娃子越是反常,齐横几人越是确定这里面有事,他们的眼神忍不住悄悄地朝龟甲营里瞄了瞄,显然是对孙有别昏迷之事起了疑心。

狗娃子冷冷的盯紧了齐横,将冯三儿的头颅往地上一扔,就老气横秋的出声喊道:“护卫队何在!”

话音一落,就见狗娃子身后闪出约我四五十为身形异常高大的汉子,他们个个身上披着厚重的铠甲,一手持盾,一手握刀。甲士浮屠铁甲,盾是龟纹方盾,刀是削铁钢刀,这一众护卫横在狗娃子身后,那可真是实打实的钢铁洪流。这群汉子齐齐以刀拍盾,发出阵阵兵戈相交的锵锵金石之声,而后他们以盾捶地,一阵闷响之后,齐声喝到:“护卫在!”

护卫队诸兵齐喝,响声震天。狗娃子满眼尽是死寂之色,目光在齐横几人身上停留许久,随后冷声喝道:“今日仰仗诸君为监军,意在谨遵将令,严整军纪。凡交头接耳者,斩。凡乱我军心者,斩。凡生退意者,斩!”

三斩之令一出,龟甲营前三千将士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有半点松懈。齐横脸色瞬间涨红,俨然山上的猴屁股一般。他心里明了放任那六十多驾满载着私货的马车读过九道儿沟是什么下场,上头一旦追究下来,恐怕整个龟甲营都免不了身受其罪。他不愿被牵连,加之看不惯狗娃子突如其来的强势,竟然失了方寸冒出头来。只见他不顾身边人的拉扯,伸手指着狗娃子,扯着脖子放声喊道:“狗娃子,你可知放任他们离去的下场,若是出了叉子,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听着齐横的怒吼声,狗娃子心里愤怒的火苗瞬间升腾起来。他面无表情的直直的对上齐横的双眼,嘴角颤抖着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他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兵士,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齐横走起。齐横身边的几位步卒生怕狗娃子再暴起杀人,就纷纷高举着硬盾,转向了狗娃子。护卫队的甲士们见状,一言不发的跟在了狗娃子的身后,那露出来的眼神里,流转着骇人的杀意。

狗娃子问听动静,就对着身后的浮屠护卫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自己确实脚步不停的继续朝前走去。狗娃子每走一步,气势就庞大一分,当他走到齐横身前时,原本护在齐横身前的几个步卒竟然心里生出了惧意,不由自主的为狗娃子让出了路来。

狗娃子平日里懒散,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这会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之意。感受到这逼人的气势,齐横终于冷静了下来。只见他脑门上冒着一层虚汗,心里生出了几分悔意。可是十个兵士九个痞子,即便是心里不住地突突,可是齐横还是硬挺着,高昂着头望着狗娃子。

狗娃子一脚踢开齐声身前的几个步卒,走进前来一把揪住了齐横的领子,怒眼圆睁,直勾勾的

瞪着齐横,咬牙切齿的冷声说道:“军令如山到,兵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令昏迷前严令诸军严守营门,那边不可以擅动半步。若是出了事,我狗娃子愿第一个站出来,以死谢罪。”

话音一出,全场更是寂静无声,即便是先前有几个如齐横一般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兵士这会也噤声不语,默默地低下了头。齐横闻听此言,虽然头还是昂着,可是眼神里却明显有了闪躲。

狗娃子见状,半步超前,错开了身位,贴着齐横的耳朵,冷声喝道:“你也是营里的老人了,何时见过将军出错。今日我念往日同袍之谊,才没有斩下你的头颅,切莫再要多言,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言罢,狗娃子松开了齐横的衣领,顺势一拳打在了齐横的胸膛之上。齐横吃痛,捂着胸口接连后退了几步。狗娃子极少出手,可是这一拳落在身上,齐横明显的感受到了狗娃子刻意收了力气。他脸色一凛,瞬间明悟过来原来一直以来他都轻视了狗娃子的实力。换言之,这一拳,只是狗娃子对他的警告而已。他连忙抬头望向狗娃子,四目相对后,他看到了狗娃子眼神中的冰冷,瞬间就低下了头。紧接着,他冲着狗娃子拱手行礼,出声言道:“齐横领命,严守营门,不擅动半步。”

狗娃子见状,这才冷哼一声,猛地一摔军袍,转身回到了军阵之中。

话说龟甲营前好生热闹,可是小山包上的文武却是苦不堪言。他被谢长风轻轻拍了两掌,真个身子都变成了一滩烂泥,瘫在地上站不起身来。这会儿见谢长风一行人已然离开了小山包,孙有别这才拿出信笺在手里一搓,小小的信纸在天地之气的碾压下就化成了飞灰无数,飘散在了这肆意的秋风中。

孙有别沉默了片刻,然后默默的走到了文武的身边。他蹲下身子给文武服下了一粒药丸,然后伸出手指在文武身上点了几下,出声说道:“这是龟寿丸,治疗内伤有奇效。方才我已经解开了龟息之法在你身上留下的封印,以你的实力,约莫半个时辰便可以恢复过来。”

文武活动了一下筋骨,顿时浑身上下劈啪作响。他轻咳两下,出声言道:“这龟息之法果真奇妙,竟然掩去了筋骨血肉的力道,也不知道能否瞒过他谢长风的眼睛。”

孙有别眼睛转了转,出声说道:“墨狞翟家的门道深得很,即便我在你身上施下了龟息封印,也不敢保证他是否发现了你身体的特殊之处,不知道你那个小兄弟撑不撑得住。”

文武听闻此言,眼里尽是担忧之色。随后他对着孙有别拱手行礼,出声言道:“在下谢过将军,我蜂巢定不会忘记将军的大恩,日后将军有求,我蜂巢必应。”

孙有别闻声笑了笑,看着文武出声言道:“呵呵,别日后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你就把这恩报了吧。”

文武闻声愣住,不解的说道:“此话何意?”

孙有别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平静的说道:“老夫要与你们同往安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