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晌午到天黑。
我丢了魂儿似的躺在床上。
一道高大的身影逼近床头,在我没有看清来者是谁的时候,一只温热的大手探向我的脖颈。
“啊!”
一声尖细的惊叫声冲破我的喉咙。
翡翠和玉兰山打斗的时候,我力不可支的晕倒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
醒来后我成了哑巴,说不出一句话。
玉老夫人派大夫给我把脉说我受了惊吓,开了一副安胎药。
在玉家老宅,玉星河的别苑里。
我任由陌生的丫鬟给我喂了药。
想来就是碗毒药我也没有心思拒绝。
喝了药我就一直昏昏欲睡,一直到玉星河回来。
我不再是哑巴。
我能出声了。
“啊!啊!啊!”
我一声接一声的惊叫,发泄着我积蓄了大半日的恐惧。
也许是我叫的动静太大了,玉星河捂住我的嘴巴,嗓音低沉的在我耳边说:“别怕,梦梦,是我。”
我稳住心神,艰难的说出两个字:“开灯。”
光线明亮后,我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久久的盯着玉星河的俊脸。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脸蛋见我没什么反应,干脆就张开双臂抱住了我,抱的紧紧的。
“梦梦,你身上怎么冰凉?爷来温暖你。”
“龟儿子!”我恼火地捶打男人的心口,“你怎么才回来!”
“哈哈哈。”他抱着我开怀大笑,“难得你这么想我。爷太幸福了。”
我误闯墓地吓得不轻,他却误以为我耍小脾气,以为我太过挂念他。
一整个白天没见他,嫌弃他回来的晚了。
我正要和他讲翡翠有生命危险,外面有丫鬟拍门带话。
“五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玉老夫人办了一场家宴,邀请宗亲族辈,贺乔迁之喜,给空置了多年的老宅子增添人气。
玉星河作为当家人自是要出面主持大局,提酒提词。
我知道他对这种应酬得心应手,可眼下翡翠那边不知情形如何。
我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不曾想又让他彻底误会了。
他一口回绝了门外传话的丫鬟。
眼神贪恋的看着我,薄唇越凑越近。
“翡翠死了。”
我在他耳边吼了一嗓子。
他震惊的盯着我,“谁?”
我目光闪烁,“算着时辰,她可能凶多吉少。”
我把白天的经历和玉星河复述了一遍,他气恼的一拳打在床柱上。
“老太太趁我不在欺负你。看来这个家是没法呆了。”
男人利落的起身从床边拾起绣花鞋给我穿上,“梦梦,爷带你回藏梦楼。”
我不走。
好不容易出了藏梦楼。
我是不会回去的。
“翡翠是你的通房丫鬟,她生死不明。你这个当主子的一点儿都不关心吗?”
“爷只长了一颗心,只能关心你一个女人。”玉星河扣住我的双肩,目光炯炯有神,“从来都是下人为主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尊卑有序。哪有主子去救下人的?”
他有他的道理,我不予争辩。
我知道翡翠和玉兰山发生了打斗,两个人实力悬殊。
她一定会被玉兰山杀死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我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小声说:“谁让他是你爹呢!就算当时你在场,他要杀我你也只能袖手旁观。”
玉星河听后眸底的光泽深色了几分,伸手挑起了我的下巴,“那你告诉我,你最后见到翡翠是在哪里?”
“佛堂的书架上有机关,里面有条暗道直通墓地。”
“好。念在主仆一场,爷去给她收尸。”
“我陪你一起去。”我走在他前面,“可以给你带路。”
比起留下来,被玉兰山或者谭玉卿找上门算计。
和玉星河在一起最安全。
毕竟,被他吃几口豆腐也不至于出人命。
我有身孕,夜间行动多少有点不方便。
也不知道玉星河什么时候买了一张轮椅。
正合我用。
我坐在轮椅上提着马灯,玉星河推着轮椅长腿阔步的走过挂着红灯笼的长廊。
我们从佛堂的书架里摸索到了进入暗道的机关。
轻车熟路的通过暗道,迈出了石门。
月光清冷的撒向竹林。
玉星河望着眼前的一大片湘妃竹,挑了挑眉毛,“机关在老太太的佛堂里,老太太却不敢进不能进。这是玉家禁地,除了我和老道士,你是第三个来过的。”
我说:“翡翠是第四个。她是为了找我才进来的。”
玉星河弯下腰贴近了我的脸庞,在我耳边悄悄说,“当然还有第五个,第六、七、八……这其中包括修建暗道的工匠,还有居心叵测的闯入者。不过他们通通变成了鬼。看见这沿途的白骨骷髅没有?”
我感觉他在我耳边呵出的气如阵阵阴风直钻五脏六腑。
“这条暗道是哪一年挖的?”
我攥紧了轮椅的扶手,他自背后环住我,轻笑一声,“你好奇这个干什么?”
“快告诉我是哪一年挖的?”
我记得玉兰山说这条暗道是我爹挖的,那这里露天的尸骨,残缺不全的,会不会有哪一块是属于我爹的。
“很早以前了。那年我不是八岁就是十岁吧!”
“到底是八岁还是十岁?”我追问。
玉星河皱了俊眉,仿佛记不清了,他捂着脑袋,深吸一口气。
“到底是八岁还是十岁?”
我激动的拍打着轮椅,这才得到了他的答案。
“十岁。”
“十岁?”
“十岁。”
呵呵,十岁啊!”
我比玉星河小两岁。
他十岁那年我八岁。
我八岁那年,母亲离世,父亲失踪。
万万想不到,我的父亲是被他父亲杀人灭口,暴尸多年。
我怒不可遏的从轮椅上站起来,一巴掌甩了过去,打了玉星河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我的父亲还活着,我和姐姐就不可能从八岁就变成孤儿,靠唱戏为生,颠沛流离十二年。
我攥紧了拳头向他袭去反被握住了,“梦梦,你打爷干什么?”
我咬牙切齿的说:“我打你?我还要杀了你。”
我抬腿定向他,出腿够狠,他吃痛的弯了腰,双手捂住下腹,慢慢地跪在了地上。
“你鬼上身吗?”
“我要让你变成鬼。”
我搬起轮椅朝他的脑袋砸下去,跪在地上的他看到了我攻击的身影一个灵活的翻身躲避开,轮椅在草地上砸出一个坑来。
我刚转身却被他扑上来按在地上,双臂举过头顶,他一只宽大的手掌擎住我的两只手腕,双腿被他单腿如铁骨般压的不能动弹。
空气中布料撕裂的声音,他扯坏了我的裙子来捆绑我的手脚,又拿手帕堵住了我的嘴巴让我不能骂他龟儿子。
只能不甘心的瞪着他。
他搓了搓双手,一巴掌扇向我。
明知躲不了。
我还是闭了眼把脸扭到了一边。
预期的疼痛感没有。
他的手掌轻轻落在我的脸颊,捏了捏。
“梦梦。就算你打我,我也不会还手。毕竟你是个女人,没多少力气。给你打一下能有多疼?我打你一下,你可受不了。”
“哈哈。”玉星河轻笑一声,手指头划了一下我的鼻梁,笑得魅惑,“爷怎么舍得打你?”
“爷好好疼爱你一番还来不及呢!可惜你大着肚子承受不住爷的威猛。”
他的口吻轻佻暧昧,我实在难以承受。
我想要挣脱,却是挣脱不开,眼睛瞪的久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连串溢出眼角。
他拿开了堵住我嘴巴的手帕来擦我眼泪,我不屑的吼:“玉星河,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的。”
玉星河听后,俯身一口咬住了我的耳垂。
“梦梦,你可知爷的天下只有你了。”
听着他喑哑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够了!你忘了吗?我们来这里是找翡翠的下落。”